老树最后的艺术

    我的上半身曾经在某个年代被文人赞颂，就是那句：“老树昏鸦！”

    由于我和著名文人的捆绑，千百年来身价倍增，从我被保护的标签你可以看得出我的身价，还有年龄。不少画家，摄影艺术家，把雷劈了的一半身体当作了艺术。他们说这是残缺美。

    因此，召来不少了的忌恨，尤其是那些藤类，死命地缠着我，老想把自己的鲜花儿开在我的脸上。散文家开始歌颂，那些不知所措的藤类，仿佛它们就是会借用关系网发展自己，恬不知耻地媚笑着，恣意地在风中狂舞。

    我是别人的依靠？呵呵！多少年来，我的身躯栓过战马，我的树荫下停留过起义的部队，我的枝叶燃起的篝火映照过一张张青春兴奋的脸庞。

    有人看着我不顺眼，说是祖宗就能瞎整，留下棵树，也不留一棵长果子的树，就知道秋天刚刚来临，满地下落叶，讨厌死了，还得给它清扫。我一肚子委屈，想当年我不是华盖婷婷，果实累累？

    房地产开发商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伙计你也太霸道了，站着地方不拉屎！那早已经弯曲的脊梁，年老了没办法，想当年你小娃仔爬梯子，都甭想拍拍我的肩膀！

    这天夜里，来了一群人。他们的口音都不一致，可能是外地人吧。我的腰身疼得厉害，一会儿大滴的树液流淌了一地。一个外地人说：“这棵树可能成精了吧！这么多的树液，肯定是在流泪，我们这怕不怕遭雷劈？”正说着，一个霹雳炸开了，这群人吓跑了。

    听说某个地方建了一个植物园，要把我挪挪地方。我知道，这老骨头是要交待了，没听说过树挪死么？

    那天，挖掘机震动着我脚下的土地。我的脚跟被拔了起来，你知道我多年的邻居，蚂蚁，昆虫，还有缠绕着的蛇。有位老人跑过来了，喊着：“为了盖楼，就把这千年的老树搬家，你们这是造孽！”

    到了新家，我感到了浑身不适。植物园博览会过后的日子，一位艺术家拿着一幅作品来到了我的身旁，那是我的遗像。

    又一年的博览会要召开，许多鲜活的新伙伴搬了进来，我的干瘪的身躯被植物园的管理者连根拔起，厌恶地扔到了一处荒山沟。

    一位农民在找柴火烧的时候，从根部锯掉了我的躯干，没有的根，谁会往家里背这个树疙瘩？

    暴露在空气中的我的根部，宛若一个被斩了头颅的老者，伸着胳膊向苍天质问。其实，我就是在向苍天无声地呐喊，无助地哭诉！

    一位根雕艺术家发现了我。他欣喜地看着，琢磨了片刻，狂喊着：“艺术，大自然的艺术！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老树根！”

    年后，在某个艺术博览会上，我被展出了。

    把我制作成的根雕，竟然获得了特等奖。人类艺术的瑰宝！闪光灯在我被油漆了的残存的身体上，仿佛一道道的闪电。我想到了我所经历的风风雨雨，霜打雷电，我流泪了！

    那些灯光更加肆虐地闪烁着，新闻媒体疯狂地现场报道：一个会流泪的根雕艺术品！。

    山西省黎城县坏小孩商店常路明　047600　035565605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