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森西突然想起来,“哦,昨天妈妈的那个杯子不是摔坏了吗,要去帮她再买一个吗?”
“哦对哦,昨天摔碎了。”
“姐……我身上没钱。”
“好,那我去市买,你先骑回家,免得妈等急了。”
顾森西点点头,用力蹬了两下,车子就一个拐弯看不到了。
顾森湘看着弟弟笑了笑,然后掉过龙头往小区边上的市骑过去。
顾森西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锁孔,门就突然从里面拉开来。
是妈妈打开的门,她急迫的表情和那半句“哎哟怎么现在才……”在看到门口是顾森西的时候迅地垮了下去,她把头探出门外朝走廊里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来,皱着眉问顾森西:“你姐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姐姐在后面,”顾森西弯下腰换拖鞋,“马上就到。”
他走进
里,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朝沙上一扔。
“回来啦,”父亲抽着烟从房间里出来,“那快来吃饭。等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事呢。”
桌子上摆着平常的几道菜,不算丰盛,却也不简单。
顾森西摸摸肚子,拿起碗朝嘴里扒饭。
父亲从柜子里拿出那瓶喝了一个月都还没喝完的白酒,倒了一小杯,也坐下来,夹了一颗盐水花生。
母亲从门口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你们两父子,饿死鬼投胎啊。湘湘还没回来呢。”
顾森西没接话,低头继续吃着。
父亲“呵呵”地打着圆场,“没事没事,又没外人,你也过来啊,先吃着。森西估计也饿了。”
“就你饿,别人都不饿!就你没吃,别人都吃了!”母亲背过身去,站到门外张望着,没头没尾地丢这么句话过来。
顾森西停下手中的筷子,他在想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走廊里传来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然后电梯门打开来,顾森湘朝家门口走过来。
母亲赶紧两步迎了上去,抓着手一连串的“哎哟湘湘啊,你怎么晚回家也不说一声啊,女孩子家的,这多危险啊,你又不是森西……”
顾森西在厅里吃着饭,也没停下来,但耳朵里却一字不漏传进了母亲的话。
父亲“嘿嘿”地笑着,朝森西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顾森西抬起头,朝父亲咧开嘴灿烂地笑了笑。然后他站起来,朝门外喊:“姐姐,快进来。”
森湘坐下来,母亲关好了门,刚在桌边坐下,马上起身去了厨房。森湘回过头喊:“妈,你还干嘛呀,过来吃了。”
厨房里传出母亲“就来就来”的答话。
之后,母亲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盘子出来,放到桌子上后,看清楚了里面是两条鲤鱼。
“来,趁热吃啊,刚一直放在锅里热着,一直等你回来啊,就怕冷了。”顾森西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小会儿,然后伸向了那盘白灼藕片。
顾森湘皱着眉看了母亲一眼,然后伸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顾森西的碗里。
顾森西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地“呵呵”笑着,说,“姐,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
“你当然知道自己来。你只知道自己来!你看姐姐多向着你……”坐对面的母亲憋着嗓子。
“妈!”顾森湘从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下母亲。
顾森西低头往碗里扒着饭。没说什么。
吃完饭,顾森湘站起来要帮着收碗,被母亲严厉地拒绝了。理由是“放在这里不用你收,我会收,你进房间”。
顾森湘点点头,朝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来,拉开书包,掏出买的杯子,“妈,刚回来的路上买的,你的杯子昨天倒水的时候不是摔碎了吗。”
母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过去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杯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回过头看到坐在沙上把长腿伸在茶几上的顾森西,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对着顾森西说:“果然人家说得没错,女儿就是妈的贴身宝,要多暖心有多暖心,不像生个儿子,哪儿能想得到妈……”
“那您现在送我去泰国啊,现在还不晚。”沙那边顾森西没头没脑地接过来一句。
“你!”母亲深吸一口气,一张脸一瞬间就涨红了。
“妈!这杯子是森西叫我买的,我根本没想起来,是森西提醒我的。他身上没钱,才叫我去买。您别有事儿没事儿就乱数落人啊……”
“哎哟你就别护着他了,他能想得起来?他整天能想得起一件正事儿我就每天扫祖坟去。”母亲转身进了厨房,嘴里念个没完。
“妈……”顾森湘还想跟进去,话出口,就被顾森西打断了,森西朝她咧开嘴笑了笑,说,“别理她。你快。”
顾森湘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心里像是被人用柠檬汁浇了一遍。
弟弟伸过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握起来。
顾森西看半天蹲在自己面前的森湘没反应,低下头去看她,她抬起头,眼圈有点红。
森西伸出食指在她下巴上挑了挑,说,“美女。”
“帅哥。”顾森湘轻轻地笑出来,抬起手揉了揉红的眼眶。
这是顾森西明的无聊的游戏。
而游戏的结束总是顾森西伸出手指,做出个做作的pose,然后说,“唉?你认识我?”
但今天顾森西换了新花样,他做作地撩了撩刘海,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顾森湘唰得站起来,拿沙靠垫砸过去,一连砸了七个。然后转身回房间去了。
顾森西把靠垫从头上拿下来,咧开的嘴角慢慢收拢,笑容消失在日渐锐利的脸庞上。
眼睛里堆积起来的,不知道该叫做难过,还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