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的脚步虽然不招摇,不哗众,却踏实而稳重,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便是一个王府般气魄的大院。没有封赏,没用国库的银子,凭着自己的财力,在黄土高原留下了当年晋商向前进的脚步回声。
本文要说的这两个脚印便是山西两个民居大院的博物馆。
山西汾河流域有两大民居建筑群体被选作了民俗博物馆,临汾地区丁村的民俗博物馆八十年代初开馆,很得风气之先,当时是董寿平老先生给题的馆名。几年后开馆的另一所同类博物馆祁县乔家大院近年名闻遐迩,得感谢张艺谋导演大红灯笼高高挂时选它作场景。当然也与国内晋商后来声名鹊起,大院越来越引人注目有关系。
这两所宅院一所在晋南,一所在晋中,都位于汾河流经的盆地。存活着明显相承的文化传统,更具备鲜明的地域特色。丁村曾经出土了著名的旧石器文化,临汾地区为尧都平阳故址矗立着尧庙,生长着洪桐大槐树,这是一块曾孕育和流放出了华夏文明的土地,积淀着深厚的古老文化。在这方土地上丁村这一大家族居住并流传下来的这二十九所院子形成了一种封闭,稳定,安宁,和颜悦色却又时而森严时而煊耀于世的建筑气象。
俗谓乔家大院是山西祁县乔家“在中堂”的宅第,祁县称得上当年显赫于世的晋商之主要根据地,也是全国的票号中心之一,当时中国的金融商业中心操纵在晋中的祁县太谷平遥一片“金太谷银祁县”它是中国近代商业和金融发展的缩影。山西在清代号称“海内最富”而此时,财富的中心并不在省会太原,而是在平遥、祁县、太谷等晋中的票号商人聚集地。祁县乔家是这一带众多商业大家族中的典型。,乔家大院正给人的印象,是一种从容的心态,一代巨商儒商的人生风采。
丁村民宅群近三十所院子分为南院,北院,中院三大群组,虽然同样也都属四合院,但它们用跨院、偏院、旁门等进行了再组合,形成一种院院相套,连环回旋的布局,倘若不熟悉,就是一座迷宫。它虽使家院间显得亲密无间,亲亲关系体会得很深,但同时也有种盘根错节地缠长在一起失去了自己空间的窘迫。这种紧密团结的院子和构成丁字形的街道一样让人感到家族的力量,它既能以庞大的群体傲立黄土地上,显示给其他家族看,又显示了大家族给每个小单位的一份束缚。同时,这样的繁复也酝酿着一种诡秘气,使人不由地感到某种超现实的威慑。
乔家大院的构成就要明朗得多,一条石铺甬道直直通进去,格局分明地将六串院子连在一个总体上,大体清晰,小体却又有相对的独立性。每个院里正偏结构,里外串连,形成自己的体系。乔家大院还有一条甬道给许多人深刻印象,也就是张艺谋电影中那个老头把着灯笼,踏着戏剧梆点热闹地一路走过去的那条甬道,二丈一宽,二十四丈长,像条现代意义上公路,只是短了些。丁村院落间的路消化在院落间,而它则明白地提出来,这与两处宅院主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有着关系,丁村的院落大体成于明未清初,院子主人重礼仪重传统,过一种老派生活。而乔家的兴盛一直绵延到民初,这是一个新观念和新事物大量涌入的时代,同时,乔家人也追求开化思想和新鲜事物,他们的斋名“不泥古斋”“日新斋”等就表明了这种生活态度。他们最早兴新学,穿西服,戴礼帽,穿旗袍,打蓝球,放映电影,民国十六年院里就开进了英国小轿车,没有这样一条路如何行驶?不管从实用角度还是象征意义讲,它都是一新生路,是诞生在中国近代民族资产阶级脚下的,它记录了那个时代的车印,既有传统的轿车,又有三枪、兰花自行车,摩托车,还有英国小轿车。
当然,乔家大院也有一条不能走摩托,汽车,而被宅院消化的路,它是联系各个小院落的另一套系统,这便是屋顶上的相连通道。这种回环的天路不同于丁村的偏门小道,它已经非常职业化了,就是供巡更嘹哨护家看院用的。我们能设想一位老派的族长漫不经心地通过各种左道旁门突然巡视子孙们的各个院落,但无法想象他会爬上房去。那条路只能是对付外来入侵的。
乔家的统楼院和明楼院隔甬道而立,被称作“喜”字型结构,中国传统建筑时而用汉字做结构框架,蕴含文字崇拜的意味,饱含了中国文化的特色。然而这个“喜”和丁村街道构成的“丁”字已经有了一些差别,喜字是一种吉祥含义,离家族文化就远了许多。
而且乔家大院除了防守用的垛口,更楼,眺阁,没有像丁村修那种巍峨的大牌楼。
虽然乔家和丁家都出了大商人,生意都做出相当规模,丁家的商业网连接青、陕、甘、豫、两广甚至香港。但他们两家的生活态度和生存观念各有不同。
丁家兴旺在晋商初起阶段,明代晋商已露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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