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云落

走近，这位云小姐就有那么大的举动：她竟把搅咖啡的勺子掉到了地面。她歉意地微微一笑，再次露出珍珠色的洁白牙齿。从她绯红的脸颊中，我知道一定是我的突然造访打乱了她的思绪。我深感不安地弯下腰，很绅士地为她拾起掉在地上的勺子。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她也迅速地弯下身子，这样，我们的头就险些撞到了一起。在这一刹那，我闻到好发间散发出的淡淡的芳香。为了掩饰自己迷离的思想，我说，云小姐，你坐，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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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头就差那几公分就撞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脑袋。这一瞬间，我闻到一股浓浓的味道，我能肯定，那不是香水味，不是烟草味，更不是酒精的气味，那种味道挺熟悉，似乎父亲的身上也有。真想不懂，一个陌生男人一一种气味就能让我的心迸迸直跳。我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对我还说过什么，好像是“你坐，我来“的句子吧，用词恰如其分，是一个成功男士的语言。

    （三）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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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我是失眠了，早上起来从妻子阴阳怪气的话语中便能猜到八九分。在和richer的交谈中，我发觉自己忽然间越来越依赖云的言语了。她每翻译一遍我的话，我便会转头注视她一阵。她的牙齿依然珍珠一样洁白，头发还像昨天一样微微盘起，不过多了一圈丝巾，红色的。她的眼睛显然不敢正视我，每次都会很自然地游离于我的视点之外。在这种场合，我本不该用这种眼神打量一个翻译人员，一个女翻译人员的，这在工作中是不负责、不称职的，尤其是在生意场里的一个外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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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作息时间历来很有规律，但昨晚却是例外。在床上折腾到半夜，我竟连眼睛也不想眨一眨。我呆在床弦，静静地盯着黄色的天花板发傻。在黄墙壁那里，我似乎看见那个男人正伸出头来朝我微笑。可一想到他的年龄，幻想就像小鸟一样飞走了，心里只留下一股说不出的凄凉，这一半是为了自己行将远去的青春年华，一半是为了这个男人－－他几乎可以成为我半个父亲了。这天上午的翻译工作，我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异样的目光，那眼眸里不仅仅蕴含着对年轻人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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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richer举办的欢送会热烈而隆重。richer在感叹了林的公司高质量的业务水平外就登上了回国的班机。然后，云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我好不容易从大堆人群中逃脱出来，但诺大的一个机场，哪还有云的影子？她就像一团烟雾一样被吹得没了影踪，更别说嗅到她遗留下的发香了。大厅内的人群渐渐少了，我伫立在那儿绝对是醒目的物件，否则一定不会引起机场服务人员的关心。她说，请问先生，你需要帮忙吗？我收回我的视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叹息一声，走出大门，全然不顾平日里养成的优雅风度。走出大门，妻子红正牵着儿子向我走来。红说，林，这次我们可以玩一个长假了。我说，是的，一个长假，带着宝贝儿子！架着车子经过钱江大桥时，我忽然看见一朵白云迎面朝我飘来，一刻又向后飘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车后座，妻子正教儿子唱儿歌，我猛地转头对妻子说，红，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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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richer登上回国的班机后，我就意识到我钟点秘书的职责已完结了。我在这里已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们已不需要我了，所以我何必要留下来呢？我看着几米远外的那个男人，心里禁不住黯然神伤。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可笑：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真实姓名我都还不知道呢！他只有个“林“的代号。一月的早晨，杭城的风特别冷。我走出机场大门，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黄丝巾。机械地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走进车子，顿时一阵莫名的疲倦涌上心头。拧开收音机，那熟悉的的音乐就飘了出来，我躺着，想像着歌手们心中的那个“pretty women“的幸福女人。这时我的车窗闪现出披着黑色风衣的那个男人，他正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的心紧了，但几秒钟的时间，他的面前便多了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他们相拥着朝我相反的方向离去。我定了定神，转了转自己的车钥匙，踩上油门，扬尘而去。突然间，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解脱！其实这只是梦一场，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