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而摒弃虚假。散文的第一主人公是作者自己,第一读者也是作者自己,所以它往往是作者心灵的私语和倾诉,因此它厌恶并弃绝矫情——人不能对自己都不真实(谢冕)。”“在散文中的任何矫情、空泛、玩弄比在其他文体中都让人难受,因为这几乎相当于在作贱自己赤露的生命(余秋雨)。”“散文是需要真性情来结晶的(苏叶)。”“散文在所有的文学形式中最为自然和真实,而且往往取材于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真情实感,随手拈来,信笔挥去,似对一个知心的挚友娓娓倾诉剖析自己的灵魂,无须杜撰,无须矫饰,只有缕缕愁绪、阵阵欢悦,从心里自由自在地流淌出来(张抗抗)。”“散文大约是最真态的文体了。小说家的心,常常躲在人物和情节浓重的云霓后面,诗人的心又多少被文字精致地装饰着。真正的散文作者,却得裸身子站在审美的旷野上,让生命的光柱通体无遗地照射着自己(萧云儒)。”散文使作者的“性情暴露无遗,小说可以虚构,而散文则无法虚情假意,这是散文最优秀的品质,散文的灵魂是本真(王祥夫)。”
散文的真实性早已为多数人认同,如果有人想要构筑散文主体虚构的想法只能是贻笑大方而已,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真实性而言,散文是反诗歌的,自然,同样也是反小说和反戏剧的(林贤治)。”为什么散文特别强调真实性呢?一是因为我国的散文发端与实用性,并且在实用性的摇篮里长大,必然带有写实的遗传基因。更重要的是“散文比起别的文学样式来,最不讲究技巧,它不需要小说通常所具有的情节结构,戏剧通常所具有的场景冲突,诗歌通常具有的节奏和韵律。散文在于敢于坦率地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以便去打动读者,引起他们的共鸣,这就必须抛弃造作和虚假的东西,一切出于真挚和至诚(林非)。”
散文“表现自我的主观性”决定了散文“排斥虚假的真实性”;而散文的“真实性”反过来又支撑着散文的“主观性”散文的真实首先要求作者态度诚实,散文写作必须求诚的核心是感情的真挚。换句话说,散文的真实性中真情是第一位的。没有真情的为文而文的散文写作,所产生的作品必然是“伪散文”在保持散文主体真实(即与我有关的事件、经历、情绪和感受)的前提下,在有节制的条件下进行局部细节的虚构,首先是应该服从于散文的主观性要求的,与小说、戏剧、诗歌等其他文学体裁的虚构不可相提并论。
三、散文写作的自在性
这里的自在性,包含有自由、不受拘束、自然、不勉强、不局促、不呆板以及随心、随意、随便等等意思。也应该包含有佛教的“空寂无碍”的意味。法华经•总序中说:“尽诸有结,心得自在。”注:“不为三界生死所缚,心游空寂,名为自在。”苏轼在文说中说:“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止,如是而已矣。”倘若把苏轼的这些话进一步翻译和变成更为简单扼要通俗易懂的说法,几乎和鲁迅所说的“散文是大可以随便的怎么写”有异曲同工之妙。
散文的自在性,展现出作者袒露自己心灵、人格的直率,也展现出作者对待读者如知己、知音的诚恳;不仅需要作者有摆脱一切精神束缚、压迫而解剖自己、透视自己的勇气,也需要作者有摆脱“语言的痛苦”而心手相应、意到笔随的写作修养。散文是无规矩的艺术,它美就美在无规矩,随意任性,作文无型,但同时散文更加没有说谎的自由,也没有违反人类思维规律、糟蹋语言艺术、违反艺术创作普遍规律的自由。
刘成章说:诗和小说都发端于口头文学,而散文不是。散文一开始就是文人的创作。在其后的过程中,诗和小说的创作虽以文人为主,但一直有口头文学相伴,并互为营养。而散文一直由文人独立撑持。所以,惟散文具有比较纯粹的文人因子。正是由于这样,比起诗和小说来,散文缺少些生命优势。但散文是不甘寂寞的,于是首先求助于诗,以诗为它的灵魂,结果出现了唐宋八大家(他们无一不是卓越的诗人);接着又与小说竞赛,结果出现了五四新文学运动中的灿烂局面(压倒了无数小说中的最精彩的片断)。我们由此便可知道,当之无愧的优秀散文,首先应是一件艺术品。而散文不管写的是什么,其内核透露出的却是文人的人格消息。
因此来说,散文的特质,本身就是散文的美质。于是,散文的写作还要求文情并茂的精美性、文化环境的良好性、社会环境的宽松性、作者人格情操、思想品行、文化学识和文学艺术的修养性等等,这些,就不是能够在一篇短文里面全部涵盖到的。
最后还要说的一句话是,看到太阳神的文章没有意义,凭什么写散文一文,深有同感,略有所思。于是找出旧日的笔记来检索,也是对散文的意义做一点点尝试性的探讨,强调散文的真实性之本质,在真实的基础上追求散文审美性的特质,这美,是思想之美、是感情之美、是语言之美、是境界之美,说到底是真实之美。
太阳神说,没有意义,凭什么写散文。那我就说,没有真实的人格魅力,怎么作散文!
作散文,首先在于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