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县中为何要抓他?这等时候老伯又是去了那里?‘
‘因着那汾州城中杨大户家被人所盗官兵追贼到此没了踪影后来也是遍搜不着就将村中的所有的丁男、中男都抓了去要找出这贼人来可怜我那孩儿正在家中劈柴也被他们抓了去如今都已经三天了那杨大户放话‘若是三天后还找不出凶手就将他们一并到幽州戌边‘;我们家是本府兵户孩子他爹在外当兵他如今已经五十六了眼看再过个三四年也就放归了若是回到家中见不到这独苗那可怎么是好哇!‘说到此处那妇人又是忍不住的大放悲声。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果然如此。‘崔破心下暗道可叹仅仅百年光阴当年太宗仗以平定天下的‘府兵制‘竟然就已经流弊至此朝廷以此心怀怨恨之兵征战沙场安得不败!再看这些兵士的家人一贫若此那军队的士气、军纪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样看来自安史乱起朝廷的军队便屡战屡败也实在是不足为怪。
崔破心下一时浮想联翩待得那妇人的抽噎之声将他惊醒才自失的一笑:‘自己只是一个蚂蚁般的人物这样的大事那里就是自己能够操心改变的!‘
‘府兵之家不是不用交纳租、庸、调等税赋的吗?老人家为何竟至于连盐都不食用?再者那杨大户又不是官家为什么就可以说出那样的狠话?‘崔破心下疑惑问出声来。
他却不知这番话却勾起了这老妇沉睡多年的记忆当年的她正值芳龄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当时求亲的人那么多前村的铁牛、后村的山子谁见了自己不都是四边围着献那殷勤小意儿最终爹爹将自己许给了这杨村的三旺。还记得当日爹爹送自己出门时说的就是:‘闺女你也别怨爹爹爹还会害你那三旺家虽然远了些也没有山子长的俊俏但他家毕竟是府兵户没有捐税田也多;这太平天下的又那里会有仗打?三旺这后生人也老实你去了不会受苦的‘
随后的日子倒也不错三旺对自己很好家中不用象别人家那样交纳捐税三旺又肯下力气去做每年秋收之后还有余钱给自己扯几尺从远地来的绫、绸做衣裳;那时候的东西该多便宜呀!那红艳艳的胭脂一盒也只要九文钱搽上了胭脂、穿起新衣每次都让三旺看的傻了眼就只是嘿嘿的傻笑一走出门去真真眼红死了村中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了。
美好的回忆暂时驱散了那妇人心中的愁苦想到甜蜜处她那遍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在刚刚听到她那凄惨哭泣的崔破看来竟是那么的美丽就连这幽暗的小土房中也倍添了许多的温馨之意。
只是那妇人的笑意是那么的短暂那一缕阳光刚刚绽放紧随而来的便是让人通彻心肺的冰刀霜剑‘可惜好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刚刚有了小宝不久先是听说北边有个姓安的大胖子反了随后不久官府就开始征兵、小宝他爹也只能放下农具抗起刀枪;最开始的日子偶尔还能回来一趟后来竟是数年不归。只能自己一人艰难的把小宝抚养长大这日子也更加的艰难各种州里的、县上的杂税也越来越多。胭脂没了新衣没了家中的家什也渐渐的都没了现在眼看着儿子也没了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呀!可怜我一片虔诚天天拜佛只是佛祖菩萨为什么就不能睁开眼救救我的儿子呢?‘妇人的回忆最终以一个难解的疑问和一片灰暗做为终结。又沉默了许久妇人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那客人问到自己的问题。
‘你说的那都是开元、天宝之前的事了!那杨大户虽然不是官可是他却有一个哥哥在京中做着老大的一个官儿便是州官儿都不敢得罪他更何况本县的县官儿要说起来这官儿也算不错我听他七爷爷说本来那杨大户家是要让大刑的都被他挡了回来可是这官儿太小到底是挡不住这三天的期限没有了小宝我这老婆子可怎么活呀?‘妇人说着说着又哭出声来。
这凄惨的哭声伴随着崔破度过了这个不眠之夜直到天将明时那妇人的哭声才渐收渐歇慢慢睡去。天明未久崔破轻轻起身不忍惊动那在梦中方得片刻安宁的妇人自囊中取出一些钱来置于桌上出门牵马而去。
紫青宝剑评:杜甫曾在安史之乱中作《石壕吏》反映战乱给民间带来的痛苦。这一章借老妇之口反映安史之乱给百姓生活带来的极大痛苦。只是以老妇回忆的方式来反映当时社会现实略显有点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