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许诺
——千万别轻易许下承诺它将会跟随你一辈子
有人要谋杀她。
不,更正确的说法是,有鬼要谋杀她。
人为的蓄意谋杀还可以报警寻求援助,但如果是鬼呢?别说报案了,怕是笔录还没做完,就会被轰出警局。
华承妍很无助。
看着里着厚重石膏的右脚,她怎么也不懂,自己怎会惹上、并且陷进这一团混乱当中,那只鬼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这话听起来很可笑,事实上,她本来是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人,但是这些日子经历的、那些荒诞离奇的事件,已经足够推翻她二十八年来坚信的事物了。
这世上的确有鬼,并且企图带走她。
一个月前,她下班回家,本是单纯泡个澡,放松紧绷的筋骨,就在她泡得舒舒服服、昏懒欲眠时,一道模糊的白影在眼前飘荡,她以为是浴室蒸腾的雾气,不以为意,然而下一刻,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她往水底压,害她吃了好几口泡澡水,狼狈呛咳。
她挣扎着,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攀住浴白边缘,逃离死亡阴影。
做人不可以太迷信,一定是她工作太累了。
她也想这么说服自己,但是那掐痛颈脖所留下的瘀痕又该如何解释?
还有那股将她往水里拖的不知名力量、任她怎么挥舞捶打都碰不着形体的朦胧雾影,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合理解释的科学说法。
确实有人(或者鬼?)企图将她淹死在浴白里。
她连夜逃出了租赁的小套房,用最快的速度搬家。
但是,没有用,那只鬼从此缠上她,她搬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第二回,是在公司的楼梯间,同样是一道雾蒙蒙的白影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眼前飘荡,似乎存心吓死她。她恐惧地往后退,却感觉背后一道力量将她往前推,于是,她跌下了楼梯,造成右小腿粉碎性骨折,以及身上数不清的擦撞伤痕。
从此,那道白影不分昼夜,时时纠缠着她,她觉得自己受够了!
她生平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亏心事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将这件事求助于未婚夫,刘致嘉听得眉心深锁。
他没骂她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而是温柔地一遍遍安抚,一面积极替她打听有名的庙宇、神坛,寻求解决之道,另一方面也到医院挂号,全程陪同她看精神科医师。
不只他,连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庙里的师父说,这只鬼执念太重,不拖她一起走是不会罴手的,只能给她几张符保平安,治标不治本。精神科医师则是说,这是她压力太大所产生的幻觉,要她放松心情,并给她开了些宁心安神的药。
然后,她搬到了这里──绮情街57号。
她想,她一定是着了魔,那天下午经过这里,看到57号招租的红纸,一股冲动便拨了上面的电话。
听说这里闹鬼,住在里头的人古里古怪的。
这不正好?她身边刚好也跟了一只鬼,大家凑一堆,刚好有个伴。她几近自暴自弃地如是想。
美丽女房东甚至连她的基本身家都没问,便说:“你要住进来是符合资格啦,但是──”有意无意朝她身后瞄了一眼。“你看起来很不情愿让他跟。”
她身后,除了摇晃的树影,其实什么都没有。
看来她被鬼缠身的事,已经闹到众所皆知了,这段时间,她跑遍了宫庙,也遇到不少诈财神棍,几乎快麻痹没感觉了,她不晓得眼前这个是不是也如此。
“你能给我什么建议?”这一回,又要花多少钱消灾祈福?
“我不能,因为问题的症结在你。”
“又是什么前世纠葛吗?”这一类宿世恩怨的故事,也听过不少版本了。
女房东摇头。“不,是这辈子。”
她微愕。这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
“是承诺。”女房东盯着她右手的无名指。“他之所以能够一直跟着你,是因为你给了他承诺。你知道吗?言咒的力量,有时候胜过世间任何的法术、咒术,大自然间的运行法则也无法干预,除非你自己想起来,偿清欠他的承诺,否则这件事无法终止。”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要从何想起?
“你想见她?”
“想。”她受够了那一团迷雾般的白影,如果她真的欠了他什么,至少让她清楚对象是谁,死也死得瞑目一点。
对上她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女房东一耸肩。“你必须自己想,等想到了,自然就看得见他了。”
完全气死人的回答。
这有说不等于没说?她就是想不到啊!
“我只能说,是情债,因为缠在你和他指间的,是人间情誓的红线。”
送走了客人,半掩在房门后的男人这才走出来。
“她看起来好糟糕。”即使失去了大部份的能力,凤遥多少还是看得出来,此姝印堂发黑,又正逢运势低迷、流年不利之年,恐是死劫重重。
孙旖旎耸耸肩。“没办法,福祸无门,世人自招之。”
“旎旎,那是一条命。”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松?
孙旖旎上前,纤指揉揉他蹙起眉心。“不要皱不要皱啦!”明知道她最没办法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
“那是她的情劫啊,我能怎样?”双臂往他腰上搂去,她赖在怀里讨怜。“你知道的,既然是自己缠上去的,当然只有自己能解,天地神佛都没有用。”
“但──”她的死劫真是来自那只形影不离的男鬼吗?他没有近身接触,无法确认,但是那只鬼魂体纯净,感觉不到一丝怨气呀。
“你真的没办法帮她吗?”明知是天命,他还是学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他眼前消逝。
如果过不了这个劫,他知道,那女人真的会死。
“可以呀。”只有面对这个人,答案才会给得超干脆。
“怎──唔!”
凑上来的唇,打断他的话。
凤遥挣扎着,硬是由挑惹缠嬉的柔唇移开,连带拉出直往他衣服里头钻去的小手。“现在是大白天”谁来把这个荒yin无度的女人抓走,好好教导一下礼义廉耻、四维八德?!
“这是有求于人该有的态度吗?”她挑眉。
“”他真的还是主子吗?
凤遥看了看天花板,努力克服心理障碍,不让自己觉得这样的条件交换好像卖身男妓
“要不要?赶快决定喔!”求欢遭拒的女人显然相当没耐性。
“”他默默地松手。
不过就卖身嘛,是不是?是不是?!唉──
那个姓孙的房东说,是情债。
华承妍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她。
搬来绮情街一个礼拜,脚上的石膏也拆了,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不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等着她,每一天,出门前她都很害怕,不晓得回不回得来,闭上眼时更害怕,怕再也睁不开。
那只男鬼还在,她感觉得到,只是没再无预警地吓她罴了。
夜里,她盯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怎么也看不出来所以然来。
这里真的缠着一条属于人间情誓的红线吗?
她这一生活到目前为止,感情世界并不复杂,一只手就算得完。
第一次,是大学时纯纯的校园恋,毕业之后学长出国深造,自然而然便断了。
第二次,是她找第一份工作时,对她多有照顾的前辈,后来发现对方劈腿,也分了。
第三次,就是现在的未婚夫刘致嘉。
而这三个人,目前都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与前两个也没有那么至死纠缠的感情誓约,分得很清楚也很理智,两不相欠,第三个更是稳定交往中,一路走来平淡顺遂,没什么大风大浪,他们连婚期都选定了。
她不是很想相信女房东的话,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确实是从她订下婚期后开始发生,若说是情债,这只男鬼抵死不让她嫁,恨她的背信辜负而索命报复,似乎就说得通了。
那么,究竟还有谁,是在这三段恋情之外,被她遗漏了的?
那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耳边断断续续听见物体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以及孩童的稚嫩笑语,隐隐约约
“妍妍,快一点”
“妍妍,不要哭”
“妍妍,牵好我的手”
人潮太汹涌,那双小小的手扣不牢,眼看就要被冲散了,她慌急得想抓牢什么,由梦中惊过来,抓了一掌的空虚。
她按着胸口喘息,闷闷的,说不上来为什么。
似乎有些什么,由泛黄陈旧的记忆深处被勾动,却太模糊,看不清,抓不牢,懊恼不已。
苦思许久,一无所获,她只得起身梳洗,准备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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