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琴殊。
“咱们快回房嘛!别为这乳臭未干的小表辜负良宵”
水雁楼却没有出手揽住敖天仙。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串项链递给邵琴殊。“这是爷儿赏你的,为你方才所跳的飞仙胡旋舞。”
那是一串南洋的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看那色泽便知是上等货,邵琴殊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东西。
在月光下散发柔和光泽的圆珠子,好像天上的圆月那么皎洁明亮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将这么漂亮的珠子送她,迟疑地不敢接手。
“爷儿,这对一个小女娃而言会不会太贵重了?”本该赏给自己的缠头即将落入小女娃手中,敖天仙虽恨得扼腕,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爷儿赏你的缠头够多了,不差这一项吧?”水雁楼当然明了敖天仙的心思,一句话随即堵了她的嘴。
“天仙不敢。”敖天仙悻悻然地说,瞪向邵琴殊的眼神更加带着胁迫。
“我不能收爹爹会骂”邵琴殊被敖天仙瞪得有些胆怯,想起爹亲说过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但这串珠子真的好美!
乌黑的瞳孔辉映着珍珠柔光,贝齿为难地轻咬着丰润的双唇,水雁楼当然知道邵琴殊有多么挣扎。
他为她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你跳的舞取悦了爷儿,打赏也是应该的,收下吧!”他接着弯下腰,在邵琴殊耳边说着悄悄话:“把它藏好,别让你爹娘发现,就当作我们两人的秘密。”对于人心的掌握,水雁楼从未下错判断,蛊惑的语调果然让邵琴殊更加动心。这么诱人的秘密,对一个十岁小女娃来说简直无法抗拒!
邵琴殊伸出手接过珠串,欣喜地放在手中把玩,对水雁楼露出甜美的笑容。“谢谢爷儿!”
真诚的笑容让水雁楼更为喜爱这小女娃,他忍不住伸手触摸柔嫩的粉颊,没有手足的他只当她像妹妹般疼爱。
“明儿个午时在这里等爷儿,可好?”水雁楼以为她是宅子里的人,打算明儿个再好好问出她的身分。
他有预感自己发掘了一块璞玉,只要加以琢磨,假以时日,她必将大放异彩,比她手中的珍珠更为耀眼!
“嗯!”邵琴殊想也没想就点头,她的心思已披手中的珍珠给迷惑了,浑然忘了这天水堂不是她说来就能来的地方。
“爷儿,天仙好冷,咱们快回房嘛”敖天仙再次出声转移水雁楼的心思,这次换成弱不禁风的可怜样。
笑看了兀自沉醉的邵琴殊一眼,水雁楼这才揽着敖天仙的纤腰离开。
邵琴殊掌心握着温润的珠子,望着两人走向湖心一栋雅致的八角楼阁,脸上不禁流露着痴迷。
好俊朗的爷儿,好美的天仙,好华一丽的楼阁,这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实她,是在作梦吗?
邵琴殊悄悄跟在两人身后,来到通往楼阁的栈桥入口处,上头写着“水天一色”四个字,恰好是她识得的成语。夫子说那是形容水天连成一气,浑然天成的意思。
水天一色,好美的名字邵琴殊站在湖边,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叹息。她着迷地看着水雁楼搂着敖天仙步向湖心的楼阁,眼前如画一般的美景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让她心底突然泛起莫名的渴求,想成为那画中的一部分。此时,远方传来熟悉的呼唤。是爹亲的声音,该是唤着她回家了邵琴殊脸色一沉,也因此梦醒。
她赶紧将珠串揣入怀中,细心地藏妥。
“殊儿!你怎跑这儿来了?”邵新气急败坏地朝女儿奔来“你这孩子!不是要你别乱跑?”
邵琴殊对爹亲甜甜一笑,并指着湖心的楼阁问着:“爹,那栋漂亮的大屋子是谁住的?”
“应该是这里的主子住的吧?”邵新被转移注意力,也不再责骂女儿,牵着她的手便往回走“走吧!我们好像闯进不该来的地方。”
“主子?”邵琴殊任由爹亲牵着,仍有数不清的疑问。
“就是天水庄的主人,水雁楼水老板,他可是京城里最有钱不!懊是全天下最有钱的人”邵新诉说着离自己很遥远的故事。
“水老板”邵琴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随即开心地说:“那我长大后要当天水庄的舞伶!”她决定了!她长大后要住在这梦一般的地方,每天为水老板跳着那曲飞仙胡旋舞,像仙女姊姊那样,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好多奖赏,就像怀里的珍珠这样爹爹也不用辛苦赚钱了!而且,她要住在“水天一色”里,和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水老板在一起
小女娃兀自作着美梦,却被爹亲不留情地打断。“不成!我邵家的女儿清清白白,绝不能当舞伶!知道吗?”
“哦”知道爹亲的脾气,邵琴殊也不再争辩什么,只能任由他牵着走向回家的路,走回属于平民百姓的现实社会。
隔日,水雁楼午时当真来到同样的地方,他所发掘的璞玉却坐在她家门口,为着无法赴约而暗自垂泪。
几个月后,邵新得了急病骤逝,顿失依靠的邵琴殊被亲戚们当人球推来踢去,最后被卖进了驭奴馆,改名盈光。
但是,属于邵琴殊的小小心愿,仍然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