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甘草人物一向被视为最不重要的人物,可是戏里少了这种人,你说会发生什么事呢?”
“嗯”小菊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终于说道:“会很闷,说不定会闷到让人看不下去,就算是很精彩的戏,也觉得少了个味儿。”
“那就是了,同样在应该加入甘草而没加的药帖里,药性可能会过涩或过热,又说不定药效会提不出来,而过与不及对于病人本身都不是一件好事,而甘草恰恰好能够调和药性,这样说你懂了吗?”
小菊迟疑了半晌,才缓慢点头,刚才那一番话对她而言太过高深,要她在一时半刻之间就融会贯通,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聆冬轻笑了声,知道要她这丫头在短时间内就精通药理是绝不可能的,反正来日方长,不需要急于一时。
就像以前爹亲耐着心教导她,告诉她学医之路要稳扎稳打,最忌讳心浮气躁,否则一个不留神,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小菊趁着梁聆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闪走回房,生怕又要被强迫记一些药草的特性,时间不早,她还是乖乖回房睡觉好了。
梁聆冬笑着摇头,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寄望小菊这丫头能成气候,每晚只消提起药理这个话题,那丫头就会闪得老远,根本就不敢再来烦她,如果要这丫头别来打扰,这倒不是为一个好办法。
书房里再度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寂静,梁聆冬翻开书页,专心于阅读之中,就在她不知觉之中,银色的月牙爬上树梢头,夜渐深了。
寂静的深夜,一弯月牙如勾,淡淡地挥散着银色的光泽。
寒冷、痛苦、宛如万蚁穿心的煎熬难耐。
男人高大的身形躺在榻上,蜷缩得像个无助的婴孩般,他痉挛地捉着裘毯,因痛苦而揪皱的五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涔涔的冷汗不断冒出,几乎濡透了身上的衣衫,但他却咬着牙没喊出声,喉间逸出的呻吟却如负伤的野兽,教人间之为之战栗。
“主子,让御医们进来替你诊治吧!”禄多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看着他为体内的剧毒所苦,心里就觉得难过。
“滚开!”海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
“可是主子”
“那群庸医既然治不好本汗,又何必多此一举?!宾开,滚!”更剧烈的痛苦穿心而上,让海勒一瞬间恨不能了断残生。
禄多知道主子的心高气傲,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眶泛红,悄然地退出门外。
阒静的氛围,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笼罩住海勒,从他十七岁开始毒发,至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每逢月圆之时,他就会痛苦难当,随着年纪渐长,毒发的痛苦就越剧烈,每当此时,他的部下就会将刀剑等利器从他身边拿走,生怕他一时捱不住煎熬,举剑自尽。
不,他不会死。
痛苦暂歇之时,海勒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才不过区区的苦痛,绝对不会将他打倒!
在他登基为汗王之时,才不过只是七岁的孩童,由叔父古革摄政,以及一干忠于他父汗的臣子为辅佐。
然而才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一干臣子接二连三遭到诛杀,叔父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他,明明知道身边的女官已经被叔父所收买,在每天的饮食之中加入少量的毒药,要他缓慢衰竭而死,叔父好以他的名义拟召,自立为王。
为了不让叔父起疑心,他乖乖地吃下毒药,积极地寻求反败为胜的契机,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得到几个心腹手下以及护城军的协助,终于以叛乱的罪名将叔父给逮捕斩首。
来年春天,他第一次毒发,群医束手无策,只说他体内积毒日深,能护住性命已属不易,除非向大罗神仙求到仙药,否则此病将成陈疾,随着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他也将离死期不远。
而这些大夫唯一能做的,只是开给他止痛的丹药,他不想吃那些会让身体上瘾的药,如果这痛苦已经成为习惯,那他就将这痛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不愿自欺欺人,最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一阵剧痛再度猛然袭上,让他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他依旧只是咬牙,不让自己屈服于苦痛。
“可汗可汗不会有事吧!”门外依稀传来禄多担忧的唤声“阔雷将军,你不是说能救可汗的人已经上了路,怎么眼下还没见到人呢?”
“应该快到了,只希望别出差错才好!”粗厚的男声也是充满了担心之情,似乎不是担心该来之人未到,而是自己的主子能否撑过这个晚上。
海勒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痛苦也像是被稀释了般变得不太清晰,他的生命彷佛风中烛火,却是将熄不熄,一口气息就快要断绝,也是将尽难尽。
不!他不会死!海勒在心里怒吼,十年前他没有死,十年之后,就算是阎王反悔,也绝对不能将他的命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