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月的昌化,已经是万物复苏的暖春景象。三千多农垦大军暂停了开荒工作,在已经开垦出的水田上架起了耧车,在田边烧出了土法肥料,开始了一季忙碌的春耕。
史班这天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轻声报道,“下等差办张罗寒率五名农夫求见。”
基本上,到了中等民户这一级的属下,史班都叫得出名字。但史班努力想了想,却没能想起这个下等差办张罗寒是哪里来的。不禁好奇问道,“张罗寒是谁,我怎么没什么映像?”
那侍卫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史班左右,倒是比史班记得更清楚,提醒道,“张罗寒是上个月北王重新分配干部时候,分到昌化州农垦局的,目前担任‘录事’职位。”
史班这才想起这个人来。这个人以前是跟着庞宁的,在儋州负责治安。后来庞宁一直没回来,董学普就把儋州管了起来,在儋州换了一批顺手的干部,这个张罗寒就暂时离职,在山前港赋闲待职了。这个月,张罗寒被董学普分到他这,挂在农垦局下面。农垦局是史班亲自领导的,但史班最近忙,一直没来得及给张罗寒安排事情。
史班想起这个人,知道是五源谷的老功臣,赶紧让侍卫请他们进来。
张罗寒带着五个农民走进了办公室,正要下跪,就被史班迎到门口的史班拦住。史班指着办公桌前面六个椅子说,“不要拘礼,坐!”
张罗寒抬头看了看,见史班已经转身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便作揖答道,“谢太平王!”几个农民也跟着喊了几句,这才小心坐在了椅子上。
史班看张罗寒一副干练样子,对张罗寒说话语气又客气了些。料想张罗寒是为了农民的事情而来,史班笑着问道,“先不说他们事情,最近人事变动很大,你个人有没有什么困难?”
张罗寒闻言楞了楞,拱手答道,“谢谢殿下关心,小人没什么困难,初到农垦局,尚在熟悉局中事务。”史班是个直肠子,见张罗寒答了他一句中规中矩的废话,想来是因为和自己不熟缘故,心里有些失望。
史班点了点头,转问道,“那今天这是什么事情?”
张罗寒答了句,“小人这次来,是为了农户安居的事情。”张罗寒说了这句,便转头看向旁边一个中年农户
那农户似乎自进来起就有些紧张,见张罗寒果然让他说话,咽了口口水,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说,
“小人是第三垦区第一支部的下等劳役黄二牛,托大王的福,在农垦大队里干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顿顿有管饱的白米饭吃,顿顿有大碗的猪肉汤喝。两个月就把我们一村人都养得壮不少。晚上支部里还有果子领,有些果子咱农家人当真没吃过。村里人都说要不是大王仁德,哪能给我们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黄二牛太紧张了,说着说着就跑了题,天马行空地说起些不着边际的话。史班开始还认真听着,但见这黄二牛满肚子的憨厚,越说越跑题,收起了笑脸,靠在了椅背上。张罗寒见状,咳嗽了一声,那黄二牛却没反应过来,还在说
“昨天晚上支部又找我们去量尺寸,要做新衣服,这都是第三…”
张罗寒只有打断黄二牛的话,提醒道,“黄二牛,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捡紧要的说!”
黄二牛被张罗寒说得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偏题了,耽误了大王的时间,张嘴结舌地看着史班。
史班似乎想到什么,皱眉问道,“衣服尺寸,一次性记下来便是,你们支部负责人来回找你们量?”
那黄二牛满脑子都觉得太平王好,支部书记好,哪里想到自己这话,似乎不经意告了支部书记一状。黄二牛大大地后悔,又一时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张着嘴巴站在那里。
张罗寒赶紧帮黄二牛解释道,“这几个月饮食营养好,百姓比以前结实了不少。上次做衣服是刚来时候,那书记想来也是怕两个月了尺寸有变,所以这次重新量。”
史班这才点了点头,问那个黄二牛,“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过了,百姓能支持农垦是好事。今天是什么事情要反映?”
那黄二牛见史班不再怪责支部书记,想到不会对不起满村子百姓的托付,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答道,
“听支部书记说,我们以后都要在这里扎根的,没法再照顾老村子的田地了。前些日子每人分了两亩田,村里女人听到消息,就都嚷嚷着要跟过来。大王,我们些农汉,在自己破院子里住惯了,大王的宿舍虽然好,但我们还是不习惯。求大王开恩,让我们自己在田地边上造些农家院子,好把婆娘女儿都接过来。”
山前堡这里一批基层干部,开垦新田经验非常丰富,加上小南关那边水车等物资也充足,这两个月新田开垦工作非常顺利,目前已经开垦了一万余亩新田。
为了鼓舞士气,史班上个礼拜给每个农民都分了两亩地。目前这些分出去的私田还是集体组织耕作,等一年后开垦初步完成,每人分到五亩田以上,才完全交到农民手上。但现在所分私地上的产出,已经完全交给其所有的农民。
史班却没想到,短短两个半月,良好的物质条件和充满希望的未来,已经让这些农汉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等到这两亩田一分,朴实农民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在新土地上扎根了。
张罗寒见黄二牛说完了,咳嗽了一声,补充道,“近来我在公务间隙,到各个支部调查了一番,撰了一个私宅建设方案,敢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