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池塘离外墙至少有二三里远,姑娘居然、恰巧能够听到并且及时出现?这等本事、这等天分、这等能耐,在下定要引荐给皇上。”他学她的语法说话。
“皇上?不、不、不,女子无才便是德,本侠女没有这等野心立业于朝廷,往后一定会洗尽铅华、敛尽扁彩、收尽武功、藏尽才能,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发生今日之事。”她又接连退上好几步。
洗尽铅华?她当她是青楼名妓啊,齐穆笙的笑容扩大,一步步逼近她。
先说喽,她不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内力给压得节节倒退,她是被他那张帅脸给迷得晕头转向、脚步发软,这种男人根本不需要武功,就会让武林第一名花拜倒在石榴裤下。
“在下可否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请、请说。”她敢发誓,自己的脸绝对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既然是从墙外经过,姑娘怎会穿着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布,难不成是想到我礼亲王府当贼?”
咦!礼亲王府?
这里不是梁府,是礼亲王府,啊她居然跑错家,该死、糟糕,这事儿传出去,她风月芽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啊!
顾不得美色当前,虽然她真的很想多看几眼,风月芽奋力压下胸中欲望,运足内力,伸手往齐穆笙胸口一推。
齐穆笙武功平平,哪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内力,自然是直接往后仰倒,他的后脑直接与地板做亲密接触,砰!震天价响!
风月芽没想到对方这么弱,本来已经跑到门口,却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多看两眼也没啥,最坏的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说:“还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想到竟是个绣花枕头,可惜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撂下话,她转头就走。
绣花枕头?这、这、这是天大的侮辱啊齐穆笙顾不得发疼的后脑,奋力一跳跃起,他冲到门边,朝着外头大吼“风月芽,我要是没办法把你给挖出来,我跟你姓!”
齐穆笙发狠话,京城三百七十八家铺子、五百三十六个隐卫、七千四百一十五名官兵,全部动员。
三天后,风月芽落到齐穆罜手里,而“风大成”三个字,再也不能镇宅院,保她一身上下、四季平安。
头好痛,凌叙止觉得自己像被坏人用机关限制住的武林高手,墙从两边缓缓靠近、压迫,他的头快被夹扁了,他的身子被夹得几乎不能呼吸。救命武林高手快被夹成人形薄饼,他张大嘴巴,却吸不进微薄空气。
他快死了吗?他努力了十八年、用功了十八年,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上台大医学院,和两个哥哥肩并肩。
没想到一个没天理、没人伦、没道德的地震,狠狠地打破了他的梦想、他行医济世的愿望
爸爸,对不起,我再不能背古文观止让你开心,妈妈,对不起,我应该留在家里自习,不应该到补习班和同学一起努力,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做出错误的决定,才会害父母亲这么伤心,我太不孝了,我应该下地狱。
在地狱两个字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雾,阿止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胸前妈妈为他求的平安符,竟然射出一道光芒。
那光线很微弱,却纤细绵长,它往天空窜去,直没入云霄,那道光线指引着他往前,他往前飞、再飞、飞得高高的,冲破了这片无止境的黑夜。
突地,眼前一片光亮,他看见一张小床,一个漂亮的娃娃躺在床上,他手上带着琥珀手链,手链里也射出光芒,缓缓地围绕在小孩子身上,久久不散,娃娃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的好似沉睡着,一旁有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端了药走出门外,轻轻关上门,与另一名丫鬟在门外轻声说着话。
娃儿手链里的光芒像受到什么指引似的,缓缓朝天空攀升,慢慢地靠近阿止,然后与平安符的光芒连在一起,突然间,阿止感觉到一个用力拉扯,自己就这么被纳入许许多多的光束中
猛然张眼,阿止瞪着两颗眼珠“狠狠地”、“凶恶地”观察四周。
不会吧!他坐起身,看见“自己的”小肥腿、小肥手、小肥肚、小肥胸啊~~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很努力练出来的胸肌呢,怎么糊成一片?他完美的腹肌呢,怎么会往下垂?他长成这样,隔壁班的那个女生怎么会多看他一眼?
他心急、他心慌,他想要跳下床,但到床边却突然发现救命啊,床好高啊,他是躺在一〇一大楼楼顶上吗?
没有镜子,但他还是努力把自己从脖子看到脚底,他现在是几岁啊?两岁吗?三岁吗?还是一岁?不知道他对三岁以前的记忆稀少,但这副身躯绝对连儿童都称不上。
好恐怖,好吓人他用小肥掌猛拍自己胸口,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认真想想、努力分析、拼命理解对,先弄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他坐着,像老僧似的入定,眼观鼻、鼻观心,然后一些奇奇怪怪的镜头跃入脑中。
他看见有人在帮他按摩、有人在教他认字认物,有人对着他背诗词歌赋,还有人在背古文观止,他们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小少爷,对他笑、对他拍手、对他百分百宠爱。
“果然还是受止息散的影响了,孩子不正常。”
“外公,你凭什么这样说,每个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傻瓜,六个月学会翻身和十个月会翻身,对他的人生有差别吗?”
“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是天才。”
“我听家中长辈说过,晚啼的公鸡才会成大器,这是隐灵大师加持过的,你回去把它套在孩子手上吧。”
“救命啊!小少爷落水啦”
倏地睁眼,所以他穿越了?救命
他不清楚碰到这种事正常人的反应是什么,可他的直觉反应竟是背古文观止,背书最能够让他安定心神,他必须好好想想怎么靠着这团肥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于是,他摇头晃脑一句一句开始背
从窑场跋来的阿观跟着齐穆韧往儿子屋里走。
她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儿子连走都还不会,就想学泅水,真是的!幸好没事,否则唉,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阿观以为齐止谦还在睡觉,却没想到他已经清醒来坐着,背对着门,身子摇摇晃晃,是身子虚弱、坐不稳吗?
她的心猛地一抽,就要往屋里奔去,却被一脸奇怪表情的齐穆韧给拽住,他在她耳边低言“你听,儿子在背书!”
背书?怎么可能?
她不是习武之人,没那么耳聪目明,她悄悄地上前几步,然后听清楚了,他在背伯夷列传?他在背齐穆韧最喜欢在儿子睡前背的文章。
她听得满心激动,望向丈夫的脸,齐穆韧脸上满满写着两个字“骄傲”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是天才。
昨天连半句话都还不会说呢,今天就会背书?是一场落水,把他的脑子洗清楚了吗?她直觉想跳上前,狠狠地把儿子搂进怀里,拼命亲他、拼命吻他,告诉他,你是我的骄傲!
阿观还在激动中,却没想到齐止谦在这个时候回头。
齐穆韧柔了浓眉,笑着伸手抱起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阿止胸口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竟然冲着齐穆韧叫出声“爹爹。”
泪水自阿观脸上狂泄,儿子叫爹了,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心绪激昂、热血奔腾,抑不住的疯狂在脑中形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居然没头没脑地讲了句“谦儿会说话,我们可以生弟弟了!”
顿时,几百条黑线在齐穆韧父子额头成形,这下子,他们的墨鱼面可以炒上好几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