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一动都像是受到监视一般。
因为那是国家一级宝藏,须提防有心人盗取或私藏,内地人信任专业但不相信外来客,一有完整的古物出土便防得滴水不漏,甚至有着种种严苛的规定,令考古人员动辄得咎。
对考古狂烈热爱的祈煜风因此抱怨连连,说胃口老是填不满的地方官员不通人情,他们一行人住在临时搭建的竹寮里,没水没电没干净的被褥,食物严重短缺、药品也不齐全,进出还要受限制,根本不是人过的。
他话里话外不无要弟弟金钱援助的意味,但碍于两地的法令不同,想先撤离再筹钱,等政策明朗化,考古队伍再长期进驻,而改善生活质量是第一要务。
“聊得很晚吧,我看小鲍主一大清早没什么精神,一直揉眼睛、打哈欠,一看就是没睡饱,我让她回房间再睡一会。”不然连走路都撞到墙,把多多看成虎皮。狗和猫的体型相差那么大,居然还会认错,看得她发噱不已。
“凌晨两、三点左右,那边的电力不稳定,能多聊一会就尽量把握,下次再接上线不知何时了。”
苗秀芝瞄了一眼他微微出汗的额头,纤白葱指往上一抹,举止有些她不自知的亲昵。“偶尔一、两回尚可,不能太常让孩子晚睡,还在发育期间,睡眠对孩子很重要。”
所谓“一瞑大一寸”小鲍主这年纪的小孩生长速度很快。
“那大人不睡就没关系了?你还真是偏心,对雇主付出点关心又不会少块肉。”他也想要个无微不至的保母,小魔女太幸福了,有吃有喝有得玩,还有人陪在身边。
祈煜翔很羡慕,当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好,不像他得任劳任怨的工作,整天泡在公事上。
苗秀芝闻言忽地一怔,眨了眨眼。“祈煜翔,你你在跟我撒娇?”
错觉、错觉,肯定是错觉,他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行径,又不是五岁的小朋友
他不做正面回答,指尖看似无意的拂过她头发。“你先前不是客气的喊我祈先生,最近倒是连名带姓的直呼,苗秀芝小姐,你有些喧宾夺主的嚣张你知不知道?”
有吗?她稍微反省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祈先算了,真拗口,祈煜翔,你要是认为不妥当就纠正我,我这人很随和,态度谦逊,有商有量不固执己见。”
“随和?”他一听轻笑出声,不怎么认同她的自我认知。“以后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也不苗小姐、苗小姐的喊,秀芝喊起来挺亲切的,顺口又好记。”
她要真随和就不会让狗尾巴不小心扫翻果汁的多多前肢举高贴壁罚站,还不许虎皮用爪子磨地,她那时的表情多严厉,把家里的猫狗吓得直发抖,不敢汪汪、喵喵叫,只能耷拉着耳朵乖乖受罚。
“煜翔?”她试着喊了一声。
低柔的嗓音如春风拂过面颊,令祈煜翔顿感舒畅。“秀芝,你”“爹地,你怎么可以吃我的小熊饼干?!那是我很乖,有帮忙收拾玩具,秀芝阿姨给我的奖赏。”爹地好坏,趁她睡觉觉的时候偷吃她的点心,他是坏大人,不乖。
果然是无所不在的小魔女,大好的机会又被她破坏了,祈煜翔很想将坏事的小家伙塞回她母亲的肚子里,他略有怨气的反问:“有写你的名字吗?我没瞧见就是我的。”
在他家里头的一切事物都是属于他的,他取之用之再正当不过。他还很幼稚的当着小侄女的面咬去了熊宝宝的脚,津津有味的嚼着,三、两下就把一块厚薄适中的饼干吃掉。
“爹地”祈筱涵都快哭了,委屈兮兮的扁嘴。
见她泪水就要泛滥成河,他心一软,将小侄女高高抱起,坐在他肩膀上。“走,我们看卡通,今天你可以多看一个小时,我和秀芝阿姨陪你看,你要看黄色小方块还是光**小孩”说完就走到沙发坐下。
“祈煜翔”苗秀芝啼笑皆非。他又心软了,狠不下心对孩子摆脸色。
“是煜翔,刚说过的话就忘了,还好意思自称记忆力超强。”他笑着调侃,拍拍小侄女身侧的沙发空位。
她瞪了他一眼。“没原则,小心哪一天自食恶果,我绝对不会同情你。”
她指的是他不知自我克制的软心肠,以及人家掮两下风就转向的个性,一遇到猫狗和小孩,便彻底举白旗投降。
不过谁也没料到今日短短的几句话,日后竟会成真,因为祈煜翔的心软和对女人眼泪的无抵抗力,让他伤了今生的最爱,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