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时节,我为了怀念去世25年的父亲,独自一人跑到乡下一块茂盛的玉米地里,徜徉着玉米林散发的阵阵清香。一排排绿油油的玉米林,就像一个个端枪而威严的守城卫士,它们有节奏的拔节声,就像卫士们雄浑而激越的呐喊,回荡在辽阔的田野,震撼着整个山谷。这些玉米林,不仅点绿了田野山岗,唤醒了河水丘壑,也让乡间农民的美梦如苞米一样籽粒饱满。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从乡下走进城市的农民,我的骨子里流淌着父亲殷红的农民血液,我的脾气也沾染了父亲倔强的农民性格,我成长在祖辈给予我的姓氏和血统里,就像一株笔直挺拔的玉米享受着阳光和雨露的恩赐。
今年的父亲节快到了,我该为父亲写一点纪念性的文字。父亲的人生很短,只在人世间走过五十六岁的苦难生涯。在父亲眼里,他的五个儿女就是他那一块块玉米地里的一棵棵茁壮成长的玉米。父亲养育儿女,虽没有锦衣玉食,但像种植玉米一样潜心;父亲对待玉米,虽没有娇惯溺爱,但像疼爱儿女一样怜惜。就连他给自己几个孙女起名也是“冬香”、“银春”、“春红”之类,饱含着他对四季无限的感恩,蕴含着他对自然无限的敬意。
我清楚地记得,每逢春风吹醒冻裂的泥土,父亲就会起早贪黑地牵着耕牛、扶着犁铧、挥着响鞭,在或平坦或陡峭的田野山岗上对他的希望深耕细作。那时的父亲虽年岁不大,但父亲常佝偻着身影,常伴着咳嗽和喘息,黑黝黝的泥土带着新鲜的气息,在他穿着草鞋的脚趾间穿梭而过,两鬓斑白的发丝在阳光里泛着银光,一粒粒汗珠摔成八瓣儿就像希望的种子撒进厚重的泥土,等伴着玉米种子一起发芽。夏天火辣辣的日光,将父亲艰辛劳作的身影烤进了浑厚的泥土地,镶嵌在每棵玉米株深深的记忆里。这时的父亲,也会从他胡子拉碴的嘴里吼出一串古老而带着下里巴人气息的歌谣,伴着清脆的响鞭,将生活的苦难和艰辛远远地抛在身后。父亲高亢激昂的乡间小调,把对未来生活的希冀和向往演绎得淋漓尽致。只有此时,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才会露出甜美的笑容。
父亲在玉米地里拿锄头的姿势很美,很优雅,也很豪迈,父亲劳作的形象与玉米的和谐泼染成一幅生动而有趣的田园图画。父亲古铜色的肩上常披着一件打了无数补丁的褂子,父亲一锄一锄弯腰深挖下去,一望无际的青苗在微风的吹拂下,都对父亲的坚韧与执着颔首致敬。父亲汗迹斑斑的褂子,像神笔马良搦管描绘的美图,也像镌刻在敦煌莫高窟上的壁画,让人肃然起敬、让人深受感动。我那时常想,如果神笔马良真能再现,我定会祈求马良给父亲画几件新衣,为父亲画几样能减轻重活的农具。在父亲简单而敦厚的字典里,在父亲简单而恢弘的情感里,父亲深深地懂得,家里五个儿女都张着嘴巴等着他收获一筐筐玉米为食,现实的窘迫和生活的重压,容不得他有一丝丝喘息和懈怠。
父亲常说,庄稼七分靠管,三分靠天。如果上天不让人吃饱饭饿肚子,即使你怎么勤劳都是徒劳。记得我考取高中即将进入学校前夕,一场风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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