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秋

>     俯视水面，湖水清澈透明，湖底的石头、枯木清晰得仿佛伸手可得。几个人忍不住俯下身去触摸，然后一起惊呼：啊，凉！海子就如一个冷面素心的出家女子，拒绝着沾有俗尘香脂的手。据说，九寨的海子是神仙打碎的风月宝镜，但在我眼里，海子的美，不关风与月。

    在一处浅滩，海子中长有许多树木，浪花便在树与树之间嬉戏、欢唱。水中有林，林中有水。静态的树，动态的水，相互映衬，格外和谐。

    海子跌下悬崖，便有了瀑布。远远看去，似挂在林间的帘子，宽宽长长的，有几分气势。走近了，喧哗一片。海子里的水，一点儿也不怕跌疼了自己，一个劲地往低处跳。野性的声响，打破了山林的静默。碰着石头时，就飞溅起来，欢快地把自己抛向空中。再如珍珠般散落下来，调皮地湿了四周的树木，钻入游人怀里。

    九寨的海子，高深莫测，随时变化着色调，更换着情调。高雅大方，明净冷艳。我不敢多看它，怕离去时不舍。

    三、雪山

    在九寨的高处，作为背景的大山白着头，那里有积雪。据说，终年不化。故乡少见雪，更不用说积雪，很是眼馋。

    车出九寨沟口，彩林意犹未尽地追逐着我们。直至沿盘山公路上行，色彩才渐渐由浓烈转为淡雅。车过山腰，方洗尽铅华，只剩苍绿。

    继续往上，树叶儿上开始出现了一层白晃晃的晶体，说不好是霜还是雪。再往前行，天空中有了零星的雪花飘飞。哦，确实是雪，是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雪。车到山脊，地面有了一层薄雪。雪，晶莹而娇嫩，软软地依在大地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姑娘。山顶平平整整，是个大坝子。远处，皑皑的雪山顶，在阳光下，耀眼的白。近处，低矮的灌木丛，长着暗红的叶子，映着雪地，倒也有几分活力和暖意。

    往前行，雪越下越大，路边的雪越来越厚。雪，有了点霸气，吞噬着地上的残红，主宰了大地。它仍不罢休，又缓缓地侵入人的心扉。心，茫茫然起来，思维停顿了，智慧消失了，灵魂也仿佛要飞升而去。然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随即从心间涌出。洁静！是的，纯洁而宁静。这感觉漾开来，漾开来，漾到心装不下时，心，便暖了起来。幸福！可不是，空灵的幸福！纯真的幸福！原始的幸福！它不来自尘世，来自纯白的起始。

    车，在空旷的雪原上停了。下得车来，不远处耸立着一块石碑：岷江源。原来我们行进在岷山之颠，脚下的土地是母亲河——岷江的发源地。岷江的起始，一尘不染，这条河流哦，把幸福漾满了川蜀大地。

    身着红色藏袍的姑娘，像雪原上的一朵红莲。她拉住了我，比划着，要用手镯交换我的头花。手镯带着体温，温温润润地躺在手心，串着黄、蓝、红、绿、白各色珠子。语言不通，无法问明珠子的含义。哦，还用问吗？黄色、红色、绿色的珠子是彩林，蓝色的珠子是海子，白色的珠子就是雪山了。

    在漫天的风雪里，姑娘远去了，手镯留下了。

    后记：九寨之美，原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勉强为之，颇感亵渎。若九寨真有神灵，请原谅我扰了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