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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翁归靡的话中,她联想到不幸早逝的堂姊,也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乌孙王求亲得亲,她奉召不远万里来嫁他,却连在婚礼上都见不到他的面。
尽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了他的缺席,可他的冷漠,仍在解忧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
她忧虑,在这样的阴影下,她要如何开启她的新生活?
“公主不必想太多,吾王是个公正诚实的男人,一定会善待公主。”
翁归靡的声音穿透过她迷惘的思绪,她倏然一惊──这个男人会读心术不成?
“大禄认为我在想什么?”解忧转回头问他。
翁归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公主不是在思乡吗?”
不是读心术不过这个男人倒是满可爱的,居然会猜测她的心事。
看着对方纠结的眉宇,解忧的心情陡然放松,微笑道:“我没有思乡,只是在想贵国国王和我自己。我相信大王向吾皇求亲,并不是想要得到一场婚姻,而是想要一个保障;因此,身为和亲公主的我,不该有太多的期待。”
她的话直接而坦率,让翁归靡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骗人的话也决定不再说。
而解忧似乎并没期待他回答,才说完,就飞快地掉头,看了看天空和狂欢的人群,纠正道:“不对,我还是有很多期待的。既然已经来了,我就要尽快学会你们的语言、融入你们的生活。我喜欢草原和蓝天,喜欢草地上奔跑的牛羊和骏马;我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让自己快乐,也让其它人快乐。”
她神情认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将心里话告诉给一个认识不足一天的男人,也没有察觉她的话,竟让那个男人无比感动。
翁归靡没料到,同样是年轻漂亮的大汉公主,这位却与前一位有着天壤之别。
他对细君公主初到草原时,整日以泪相伴、哀怨幽歌的情景记忆犹新。
那时,纵使王上付出全部时间和精力,小心地呵护她、宠爱她,也没能止住她的泪水。
可眼前这位公主,即使面对国王的冷落,却一心想着她的“和亲”责任,想着要尽快融入他们之中、适应草原生活。
对此,他怎能不感动?
“只要公主有这样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他强抑着内心的澎湃回复。
“你真的认为我能做到吗?”想到不愿见她的夫君,解忧不甚确定地问。
“绝对能!”听到她不再称呼他的头衔,翁归靡双目迸发出热情的光芒。
注视着他闪亮的黑眸,解忧既兴奋又怀疑地问:“我和细君是堂姊妹,细君来了几年,都无法融入你们的生活;我与你只刚认识,你如何能确定我不会像我堂姊那样哀愁悲戚、郁郁而终?”
翁归靡神情专注地凝着她,毫不讳言地回答:“你与你堂姊不同。虽然我们刚认识,但臣下和族人们,都已经看到了公主的坚毅和勇气、开朗和快乐。试想一个喜欢草原和毡房的王妃,怎能不被她的子民爱戴?”
没想到在这个莽荒之地,还能听到如此暖人心扉的话语,解忧激动地说:“希望大王也像你一样了解我。”
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她赶紧补充:“我是说,我希望能与大王和睦相处。”
“不必解释,我明白。”翁归靡温和地微笑。“两天后,贵国的送亲使节和护兵,就要返回大汉了,臣下希望他们走后,公主也能保持这种乐观开朗的个性,那将有利公主很快达成心愿。”
解忧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装出愁苦的样子。“如果我的个性,在过去二十年都不曾变过的话,那又有什么理由担心它会在此刻忽然改变?”
“说得也是。”她的话和顽皮的神情,惹得翁归靡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宏亮,解忧望着他英挺的面容,开心地问;“那我们呢?”
翁归靡止住笑声说:“臣下陪同公主等留居夏都,秋分时再返王庭。”
解忧颔首,她知道乌孙国由于气候差异显着,因此有冬、夏两个都城。
特克斯城是夏都,而冬都赤谷城,距此地大约九百里,是乌孙国主要的都城。
如此算来,她将在这里停留近两个月,不知国王是否会来这里与她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