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身上一件蓝得洗得发白的棉袍子,腿上绑着绑腿,微微隆起,似乎藏着什么,厚厚的布鞋上沾着些泥土,应该是从京城外来的。外表看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卢象升此时正豪迈的道:“流寇不足虑,等我卢象升上任,境内的流寇一个不少,全部扫灭干净!他们能够如此猖獗,完全是因为朝廷用人不淑!若朝廷能给我一支军马,便能扫荡他们。”那几人一阵大笑,都是热血青年,未免眼高手低,把那流寇数落得一文不值。
几个人正热烈讨论,却听那小酒馆内突然响起一声冷哼“无知狂妄之徒!”
卢象升酒气上涌,脸红脖子粗,一听这话,顿时大喝道:“谁在嚼舌头?我卢象升从来不说大话!有胆量出来跟我理论一番!”
那冷哼正是中年妇女所发,现在见卢象升大喝,连头都没抬,冷冷道:“你们这些人只会纸上谈兵而已,若真正到了战场之上,根本不堪一击。”
“你”卢象升勃然大怒,正欲理辩,史可法起身朗声道:“这位大姐,你凭何说我们只会纸上谈兵?”
中年妇女嘴角讥诮的一笑“读书人都是这副德性!朝廷的命官在对付流寇之前,谁不是信誓旦旦?结果呢?损兵折将,连脑袋都被人给砍了!这不叫纸上谈兵?”
几人连连变色,这中年妇女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嘲讽朝廷官员,史可法心细,眼睛仔细打量了下这中年妇女,嘴里笑道:“大姐教训的是,不过恐怕你还不知道,以前派去镇压流寇的都是魏忠贤的人,这些人极擅溜须拍马,一旦到了战场,自然不堪一击。”
“难道现在就不溜须拍马了不成?”中年妇女讽刺道。
“当然!”史可法正气凛然的道:“现在朝政有新皇重新整饬,风气大变,纸上谈兵的官员,都已经除出朝廷,不再录用。”
“哼!”中年妇女冷哼道:“我看你们就是吧!皇帝新不新我不知道,不过朝廷官员的无能我却是了解的很清楚。你们只不过是没吃到苦头而已,到了战场,恐怕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岂有此理!”卢象升气得七窍生烟,身影陡然拔地而起,他身材高大威猛,仿佛一座山压向那中年妇女,气势汹汹,但在离她半寸距离突然顿住,带起一阵风,吹得那中年妇女垂在身后的青丝飞扬,露出脖子间白皙的皮肤,夏柳眼尖,心中一动。
中年妇女纹丝不动,慢腾腾地把手中包子吃完,大口喝了碗热水,这才缓缓起身“恕不奉陪了!”说着,抬脚向外面走去。
“站在!”卢象升一声暴喝“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他扑上前的只是虚张声势,而实际上则是隐隐夹带着真气,在身影停住之后,真气击向她,谁知道这个中年妇女竟然像没事人一般,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做到,因此大是怀疑。
“怎么?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朝廷命官的作风?”中年妇女脸色冷漠,眼中冷芒盯着他。
两人对峙,充满了火葯味,那小二心惊胆战,慌忙跑过来道:“两位,请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咳”小酒馆里剑拔弩张,转眼间就要爆发一场风暴,在这令人屏息的一刻,却突然听到一声清亮震耳的咳嗽声,令众人绷紧的神经陡然一颤,纷纷朝那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锦袍狐帽的年轻男子,面容从容,微微挂着洒脱的笑意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别这么冲动嘛!你看这大寒天的,火气大了对身体不好!”中年妇女眼神凌厉的投向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过了半晌后,还是那冷冷的话“恕不奉陪!”霍然转身,朝小酒馆外大步迈去。
夏柳扬头大叫道:“喂!你那包子钱还没付呢!”
酒馆内众人一怔,那中年妇女仿佛也被他这一句话给喊得身影滞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夏柳手中,身影随即消失在外面的凛冽北风中。
卢象升见那中年妇女这么露出这么一手,酒精刺激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史可法此时也看清夏柳的面目,又惊又喜,连忙走过来,拱手要说话。
夏柳转过身来,连忙压住他的手,笑呵呵道:“这个女人看来脾气还挺犟,各位请继续啊!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