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旱池子那茬过后,村子里的婆子倒是与往常一样,大伙儿都觉得秀娘那一斧子劈的硬气,给那些个碎嘴婆子敲了个醒,便没再叨咕起秀娘的闲话
只是那胖婶儿有好些天没出门了,听说是吓懵神,小病了一场,不过这都是她好扯闲话惹出的祸,她家里人也不好说啥。
秀娘这边也是闲在,算起来她到下阳村快小半年了,还是头遭这么舒坦。
以前村子里婆子闲扯皮扯到她头上,虽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必太过在意,可听得多了也膈应不是,这次叫她撒了个泼,啥火气都出了。
且还有件乐呵的事,那个荷花叫她数落了一通,也有好些天没来了。
今儿秀娘上山了一趟,回来瞅见楚戈还在院子里,这会儿他该在地里忙活才是。
楚戈正在修锄头,说是早晌下地,扒几下锄刀的头子掉了,这不就回家来了,寻些家伙什修一修,顺便问她干啥去了?
他方才回家,只看到楚安小香儿,这俩小的正趴在堂屋里睡午懒,让他给抱回西屋睡觉去了。
秀娘把背上的背篓搁到墙角,神情愉悦的与楚戈说了,她吃完午晌饭就上山寻了一圈,今儿半山腰有几株二宝藤生长得不错,是下地的好苗子,她都给挖了回来,下半晌就搁到地里养去。
楚戈瞧了瞧那篓子里的二宝藤,又瞅了瞅篱笆圈边上的那株,这是早些时候秀娘栽下的,有些枝条都垂到了地上,虽说没咋的冒花,可瞅着也壮了不少,秀娘干啥还挖二宝哩。
就算要挪到地里养去,那亩闲地就靠她一个人一篓子一篓子从山上往下背,那得忙活到啥时候去。
他琢磨着说道,“秀娘,要不明儿我下半晌再下地,早晌带着楚安小香儿和你一块上山,咱三人换上大的筐子去,依我寻思的,咱一人一天,怎么着也能几趟来回,不出一个月,咱田里那亩闲地就能种满二宝……”
秀娘正搁水缸那头舀水喝,听了这话,忙摇头,“唔,不用,我自个儿去就成,又不累人,只是多走几趟罢了。”
她这回是想做大,处处得小心,不能像上次的竹苗儿那样,才做了几天舒心买卖就让人给搅合了,且是村里人好跟风,这二宝藤还有个赚头,不能再栽在他们头。
楚戈看向秀娘,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秀娘,其实咱地里种的粮食够咱一家吃的的,我上山寻山鸡野兔啥的,也能换俩闲钱……”
秀娘放下水瓢,使着袖口擦擦嘴,笑道,“你不是说王厨子不收你的山物了么,还咋换闲钱啊,再说了,这二宝藤是个宝儿,可比竹苗儿还来钱快哩。”
楚戈捣腾着手里的,“这个我知道,前阵子你都和我说了,只是秀娘,你要那么多钱干啥,咱够花就行了?”
秀娘取来个木盆舀水洗脸,头也没回道,“钱多了还不好啊,我要是有钱,就先把咱家的屋子修一下,再套辆车,以后你上镇子就不用和六哥借车子。”
楚戈瞅着自家那破屋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其实,其实咱家这屋子也、也蛮好的。”
秀娘笑道,“咱家的屋子是好,可赶上下雨啥的你就得出去苫屋顶,要不咱家就得成水帘洞了,原先我问过张嫂儿,她男人是泥瓦匠,到时叫他来咱家瞅瞅,该咋修补就咋修补,咱们一个村住着,也近便兴不是,许人家还不要咱多钱呢。”
她说着看向楚戈,“还有啊,等过了年,咱把二宝藤捣腾起来了,我想让楚安和小香儿上私塾。”
楚戈一愣,“私塾?可楚安和小香儿跟村里的说书婆子学过几个大字……”
秀娘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她嗔了楚戈一句,“上私塾和识几个大字能一样么,你难道想让楚安跟咱搁地里种一辈子田么?”
这话说的楚戈没了言语,他闷莫声的低下头,瞅着锄头忙活着。
秀娘瞅着他摇了摇头,扯下布巾浸湿擦了把脸,去灶里弄了些菜叶薯头皮子出来喂鸡,走过院子,忽的瞧见院子边的空竹筐子,这让她想起一茬。
她回头一喊了楚戈,楚戈正使着锄头称不称手,听到秀娘的声儿抬起脸,“嗯?”
秀娘见他呆呆愣愣的,忍不住扬起嘴角,问道,“楚戈,那天你说王厨子不收你的山货了,我记得你前个儿还打了两只野兔子,这会儿咋没见了?”
楚戈便说早些天村子里的张大娘到地里找他,让他上山打几只山货,说是要过俩天嫁闺女,要招呼客人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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