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酒店与市公安局肩臂相挨,霓虹灯的光影闪闪烁烁,将一座豪华的酒店交相掩映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凌晨五点,在槟榔酒店333房间,正进行着一场非同一般的“谈话!”
“商秋云,你是林天歌的未婚妻,你也是咱们的干警,你同时也是林天歌生前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更是林天歌被杀现场的第一目击人,他在临分手时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把所有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局长魏成、主管刑侦的付局长肖坤,刑侦处长谷武夫、付处长师永正、刑侦二科科长叶千山,在商秋云的对面或坐或站。另有两名女警察红山道派出所的方丽和桥北分局刑警桑楠立在商秋云两侧,这场面令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在看守所预审处常常看到这架式。不,其实就是对十恶不赦的杀人、抢劫、纵火的犯罪分子,也从未用这样高层的“警力”局长、主管刑侦的付局长亲自上案的“审讯”还不曾多见,这意味着什么呢?是意味着领导对案件的重视还是对她的“重视”呢?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
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她又想起一首诗中的话,她想她真不如在昨夜与自己亲爱的人“同行”了
桑楠和方丽跟林天歌是同班同学,要在平日,她称她们为师姐,可是她看着她们冷若冰霜的脸,忽就觉出现在的她的“身份”是不宜这样称呼人家的。
她也没有听见局长魏成跟她说的是什么,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棵梦中的圣诞树;它盛大、美好。树身上挂着她的爱情,也挂着她的梦想,而树根处埋着的那颗重磅炸弹瞬间就毁掉了梦中的一切美好漫天飞溅的弹片残屑不停地落在她的生命的疼痛里。
她闭上眼睛看见暗夜里,身边周围涌满了人,刺眼的勘查灯照得她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刺眼的强光比黑暗更令她恐惧,她看见一些人把林天歌抬到担架上了,她记起他临出门时说的那句话:“让我再看你一眼吧,看完我就走了!”她后悔呵,她应该抓住他,让他看个够,或许就躲过了这命祸,她痴痴呆呆地说:“你们就让他再看我一眼吧!”许多目光异样地看着她,认为她在说胡话,许多双手紧紧砸着她,她说:“我是要送送他的,他要是等等我,也不会出事了!他要是不走就好了!”她喃喃地不停地说着:“我为什么不拦住他呢?”
“哎,局长问你话呢?”桑楠捅了捅她提醒道。
她又回到了眼前,她说“您要问我什么?”然后就直瞪瞪地看着局长。
“林天歌最后都跟你说什么了?”主管刑侦的付局长肖坤重复问道。
“我让他直接找局长说,他答应我了!”她记得她跟林天歌说“你不告诉我可以,可你不许跟别人乱说,如果你怀疑谁,你直接找局长,你听见了吗?”这句话时,林天歌确实朝她点了点头。
“跟你都说啥了,你让他找局长?”谷武夫有些急躁。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又听见他说“你别管,我不能告诉你!”
“他一定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肯对我们说呢,难道你不希望把杀害林天歌的凶手早日缉拿归案吗?”谷武夫急的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子,在商秋云的前边踱来踱去,那双鞋子走来走去就变幻成林天歌踱步的脚了
“他说‘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我对不起他,可是确实像他’”她近乎梦呓一般的说着。
“那个人是谁?”
“他没有告诉我!”
“那么你在林天歌被杀的现场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哦,天呐,我的头好痛”商秋云的眼睛被夜里看到的那些影像叠来撞去她的脑子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迷幻,她紧紧地抱着头,痛苦不堪地跌进迷茫和混乱的思绪中
李世琪和王长安在刑侦处值班室里面的床上坐着抽烟,天色已大亮,侦查员们全下到各分局和派出所摸情况去了。
李世琪说:“你知道林天歌死前,我跟大老郭去看守所看见谁了吗?齐可!”
王长安的记忆却停在独一风涮羊肉馆,他反反复复地回忆那天中午吃饭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林天歌说过的一句话“唉,我也有个线索,可是我又拿不准,万一要不是他呢,我不就冤枉他了吗?”
这话当时没有细琢磨,这话里有话呵!孙贵清的案子,林天歌知道什么线索?或是他看见了什么?那个人杀林天歌是为了灭口!
这个人应该是“粉红色”人!
林天歌那天在酒桌子上的话不知还在别的场合说过没有,或是那天的人想到此,他跟李世琪说:“世琪呀,以后说话留点神,有啥想法别跟别人瞎叨叨”
李世琪看着王长安瞪大眼睛“哦”了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正在这时,大老郭和陈默推门进来,李世琪看见陈默一拍大腿说:“对了,陈默,你别忘了,人家周华约他妹妹今晚和你相对象呢!”
陈默说:“我们同学都被人杀了,我还有心思去相对象?这不我正跟大老郭说呢,见面的事儿往后再推推吧!”
大老郭说:“我都跟人家约了好几次了,这个电话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是你搞对像,你不急,我急什么!唉,我也是瞎操心!”
陈默说:“那你给我电话,我跟周华说。”
陈默打到周华的单位,单位人说周华还没有来,并告诉了他一个周华家里的电话,陈默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甜美的女子。
“喂,请问您找谁?”
“噢,我找周华!”陈默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脸就红了。他有一种预感,感觉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周华的妹妹。
“我哥哥他刚走半个小时,一会您往班上打电话找他吧,或者,您有什么事,我代为转告,我是他妹妹!”
那个声音极富磁性,磁铁一般吸引了他,他从没如此对一种声音这样迷恋,他吱吱唔唔地说:“噢,是这样,我是我是”他嗑嗑巴巴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你是陈默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心被这样温柔的直呼撞击着若触电一般暗自溅着火花儿“你是周红!非常抱谦我们”
“不,你不用说了,昨天晚上警察被杀的事儿我们全听说了,你安心破案吧,我们可以换个时候再见,没关系的!”
“那就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后会有期!”
陈默握着电话的手不肯放下,李世琪藏在陈默身后听了半天,这时从身后窜出来抢过陈默手里的电话装成陈默的声音拿腔拿调地说:“那就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后会有期!”说完李世琪把电话一搁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说:“好小子,陈默,把我和大老郭踢开,你跟人家都单线联系了吗!”
“你别逗我了,是大老郭叫我打的,哎,你见过周华他妹妹吗?”
“嚯,光听声音就动心了?大老郭,是不是得他先请咱俩这个大媒人之后,才能让他见面呀?!”
“陈默,我说你脸又红个啥呀,谈个对象吧有啥紧张的,打个电话和女同志说句话你都脸红,等见面时,你要再这样,那可不中!”大老郭夹着烟卷的手指着陈默数落着。
陈默的脸越发红了。
中山派出所在13天内连续发生两起民警被杀,枪支被抢案件,所里的气氛紧张的有些凝固了似的。郎所长说:“林天歌一直都没回过家,就昨天回家了,还被杀了!回的还是商秋云的家,情况怎么摸的这么准?你们回忆回忆,你们昨天都是几点离开所里的,离所以后都跟谁说过什么,谁最后见到林天歌的,每人都得写份材料”
安庆堂沮丧地坐在角落里,从知道林天歌出事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情绪很沉郁,在派出所最后一个见到林天歌的恐怕就是他了,他给林天歌教怎样上保险,他为啥要在这天晚上给林天歌教上保险呢,万一,林天歌是在仓促中忘了怎样开保险而被犯罪分子抢先击中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啊!枪已被犯罪分子抢走了,除非捉住犯罪分子以后,才能得知林天歌是不是把保险打开了,如果打开了,他的心里还稍稍坦然一些,倘若保险没被打开,他一生都将活在懊悔和愧疚里
他仔细回忆头天晚上的情景,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咀嚼回味,忽然,他的思绪锁定在他刚上楼梯时的那个场景里
在魏成局长办公室,师永正和叶千山向魏成局长的汇报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林天歌的同学一共160余名,其中追过商秋云的一共有25人,这部分人的审查涉及到咱内部人”师永正碰到的难题就是怎样对待“内部人”他需要局长明确的态度和决定。
“无论涉及到谁,该怎么审查就怎么审查,不是,当然最好,组织上帮助澄清问题嘛,我真不希望败类出在我们内部啊!”魏成的花发仿佛一夜间全白了,他背对着他们,眼睛微闭着问道:“除了情杀这条线,其它方面的工作呢?”
“林天歌社会上结交人情况,另外,林天歌在孙贵清一案时都审查过什么人,正在调查摸底中,还有涉及三人所在三地的各厂矿保卫人员和联防队员也都在审查之列”叶千山望着魏成局长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中涌满了悲苍和酸楚这个时候,叶千山还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向老局长汇报了。
说话间,安庆堂急急地闯了进来,他说局长,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报告话一出口他才看见叶千山和师永正也在屋里,他就把要说的话打住了。
魏成局长说,他们俩个没事,你说吧!
安庆堂琢磨了一下说道:“林天歌被害的那天晚上轮我值班,下午我们几个片警配合区里清理外来怀孕人员,防止超生超育。回所写材料时,停电了,太约在5点25分左右,我上楼时正看见江舟往外走,还不停地回头往里看。我上二楼见林天歌子弹上膛没上保险,我说你得上保险,要不走火再把自己打死,他说他不会上保险,我就给他教了一下,林天歌走时大概是5点30分左右,结果晚上林天歌就被杀了,我琢磨江舟的疑点很大,谁知道他早走那5分钟是不是躲在暗处跟上了林天歌,然后当然我只是怀疑,本来都是自己的同志,我不该”
“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回去以后跟谁也不要说!”魏成拍拍安庆堂的肩膀心怀感激地说。
“我知道,我跟我们所长都没说!”安庆堂说完就告辞走了,但他感觉仿佛从心头刚搬走了一块石头吧,有一块更重的石头又滚落在心头
“你们以为江舟的可能性有多大?”魏成将门反锁上,看着师永正和叶千山,独自燃起一根烟。
师永正说:“如果不谈动机和目的,江舟还是具备作案条件的,首先他的对象邓梅跟宋长忠在一个派出所,他有条件接触宋长忠,也费不了什么事就能了解和掌握宋长忠的生活和工作规律,同时他跟孙贵清、林天歌又在同一个所,要按我们推论的那个人,他必须熟悉三人三地,那么没有比江舟更具嫌疑的人。尤其是他跟见证人描述的那个嫌疑人的个头、年龄也相近”他说完看看叶千山,似在征询他的意见,叶千山想了想说:“现在关键就是查他有无作案时间,他早于林天歌5分钟离开所里以后,都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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