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发被拖到院门口,兀自挣扎着,四五个人架不住。他涕泪俱下池哭嚎:‘冤枉,冤枉!天哪,我可不是汉奸哪,妈了个x的,我不是汉奸!”
“等等!”父亲招手,他在那一刻拿定主意,紧接着又喊:“等一下!”
常发一怔,停上呼嚎。睁大一双泪眼望父亲,好像落难人望着救命菩萨。嘴巴开咧着,二条粘粘的涎水直拖到胸前一也全然不觉。父亲再招招手,常发被拖回来。他喘息着,全身起伏,眼睛一瞬不敢瞬地望紧父亲的脸。
父亲板着面孔打量常发,故作思索状,对黄永胜说:“我看再饶他一次吧?”
“屡教屡犯,没救。”黄永胜气愤咬牙“狗改不了吃屎,毙掉拉倒i”
“再给一次机会,最后一次。”父亲求情。
黄永胜略作思考状,转向常发:“上次我问过你,要酒还是要营长,你怎么回答的?”
“那,那是司令逗我,开玩笑”
“我问你怎么回答的!”
“要、要酒。”
“我问你要女人还是要营长,你说什么?”
“我、我说不要营长。”
“好狗日的。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是要酒要女人,你还是要命?”
“要命。”
“这次不是开玩笑!”
“要命。”
“你再敢沾酒沾女人我就要你的命!干不干?”
“我、我还没娶媳妇”
黄永胜差点笑出来。我的父亲忙转身,咳痰做掩饰。那些警卫人员都忍俊不住地“噗哧”出来。
可是,黄永胜蓦地沉下脸:“拖出去!”
“我干!我干!我,我”常发挣扎叫嚷,那些拖他的手一松,他也像没了筋一样稀松下来,哼卿着:“我不娶了”
“媳妇还要娶,只能在抗战胜利以后。”黄永胜转向我的父亲。“这个人留部队是不行了。你既然保他,那就把他交给你怎么样?”
父亲手握胡须沉吟。他是真犹豫。
常发摆脱紧张恐俱,便扭动颈项,将嘴上挂的粘液抹在肩头上,朝父亲眨眼望。忽然说:“副政委,我关你,你还救我命。你叫我跟了你吧,我会报答你的。”
他声音不高,沙哑中别有一种朴实感人味道。父亲眼圈一热,甚至感到莫名的渐愧,便从战士身上取过一把刺刀,挑开捆绑常发的绳索:“你愿意就跟着我吧。”
担任过市委书记、省委书记,全国妇联书记的李宝光说:现在年轻人讲排场。我和你刘伯伯结婚铺的是稻草。跳蚤多啊,我们比赛谁能一下子用十根指头按住十个跳蚤。结婚第三天,开始反扫荡。那次真残酷,县区领导干部牺牲过半。我们仍然乐观。没有纸,我用树叶做绢书,给你刘伯伯寄语:“愿君健壮如肥猪,待反扫荡胜利,细嚼盘中肉。”这片树叶你刘伯伯直保存到“文化大革命”叫造反派给抄没了
张林池的妻子陈舜玉,当年晋察冀边区的第一位女县长,慢声慢气对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太娇气。那次反扫荡,我肚子痛得从马背上滚下来,爬进一间草屋,跪蹲着用手扯出我的早产儿。警卫员喊:“他还抽动呢,也许能活。”我一手捂脸,一手朝外挥:“什么形势,埋了吧!”我得为几十万百姓负责。喝一碗热水抱小米,又爬上马背出发了
我的父亲说:鬼子那次扫荡,先是单刀直入奔袭分区司令部,接着实行铁壁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