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场内众人之中倒听得有几人已惊叫出声,声音甚是恐怖凄厉,显是那大魔头又有什么新的、更吓人的花样变化出来了。
思忘虽然惊恐之极,究是孩子心性,有如小孩子虽然怕鬼却终日缠住了大人要大人讲那鬼的故事一般,当下又把头向那小窗上凑过去。
有琴闻樱也是一般的心思,两人又把头挤在了那小小的窗口。
场内的大魔头此时背向屏风,两人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与之相斗的巨人脸上却也同样地现出惊恐之极的模样,两个人却还是看得到的,那些看得见大魔头脸面的众人有的惊叫出声,有的别转了脸,有的干脆把头低下去不再看了。
那巨人本来将两只铁铸的车轮舞得极是纯熟,逼佳了大魔头,此际却是使得没有任何章法,愈舞愈快,脚下亦是咕降咕降的脚步不停。
待得那大魔头的脸又朝向屏风的小窗口时,有琴闻樱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思忘亦险些叫了出来,但不知怎么他竟然忍住了没有叫,反倒伸出手去又握住了有琴闻樱的手。
场上的大魔头此时不知怎的面色已是全自,额上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飘落,之后额头上的白骨似的皮肤便露了出来,两只眼睛此时已成了两个黑洞,鼻子已经完全塌陷下去,成了一个黑黑的深坑;更可怕的是那张嘴上现在已经没有了嘴唇,只剩下牙齿露在外面。
这是彻头彻尾的头骨骷髅。
与骷髅不同的是他在场内快速的,鬼魅似的游走,自森森的牙齿间鲜红的、血淋淋的宽大异常的舌一下一下的伸出来又缩回去,手中的两只铜锤也毫不停留快速进招。
巨人此时似是已忍到了最后的极限,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随着他大踏步的走动,一颠一颠地便有汗水甩落到地上。终于,那巨人猛地站在了场中不再走动,呆了一下,接着大叫一声,整个大厅要被震塌了似的嗡嗡响了起来。那巨人把两只巨大沉重的铁轮猛地向地下一掷,只听得“轰”地一声响,房屋也似在颤动一般,接着那巨人便向大厅门前奔去,门旁的人急忙闪在了一旁,巨人便轰隆一声出去了,把上边的门框和半边墙撞了下来。
巨人的那声绝望而愤怒的大叫仍在厅上嗡嗡地响个不休。
厅上变得静寂异常,好似每人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了一般,思忘的心略略地跳个不休,那握着有琴闻樱的手徽微地有些抖,极力地使劲忍住了。
大魔头在厅上站立半晌,转头竟是向这屏风走来,恩忘的一颗心顿时抽紧了,却听到旁边的有琴闻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思忘拾眼望向大魔头,却见那恐怖的面目已踪影不见,那张巨大的脸又变得如孩童一般的粉嫩天真。思忘这番心下的吃惊绝不下于刚才看到白骨骷髅的那一刻,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
却忽觉眼前一黑,那大魔头竟坐在了他们的小窗口之前,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思忘的心抨怦地跳动着,气也不敢喘了。
却听得有琴闻樱小声道:“大魔头,闪开一些,你挡了本小姐看热闹了!”
那大魔头果然动了一下,闪在了一旁,小窗口顿时又亮了起来。
这时听得头上有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甚是悦耳动听:“各位英雄远来是客,本教本当略尽地主之谊,给各位英雄预备一些晚餐点心,但江湖上谈及我圣毒教之时,往往以我教倚毒为胜,对我教诸多偏见和不信任,因此如给各位准备了晚餐,各位也不见得会给敝教面子,这一节就算免了吧。
各位须怪不得敞教简慢了天下诸豪侠英雄。现下本教已胜了第一场,余下的两场怎么个比法,还请各位英雄指教!”
厅上议论之声立时响了起来,这时思忘方看到对面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算来总有八、九十人之多。
过了一会儿,那议论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只听得居中而坐的一个黑脸瘦高的僧人道:“有琴教主既是这般说,我们如果不划出个道儿出来,倒是显得各位同来的英雄小气了,现下我们中间就请王撞王亿两位道兄下场,代同来的英雄们领教圣毒教的绝妙武学。”
那僧人说完了,从人群中站起两个上人来,一黑一白,虽然都是道袍,但黑自分明,再说,众人虽见过穿道袍之人,却从没见过穿白色道袍之人,因此都把目光齐向那二人看去。
那二人一站起来,也不见如何作势,身体轻轻一纵便即越过众人的头顶,站在了场中,众人齐声喝了声彩。
两人站在了场中,一齐躬身抱拳向圣毒教方向行了一礼,然后直身而立,等着圣毒教的人下场。两人这一直身,思忘就听倒屏风前面有人轻声说道:“嚏,这两人的相貌怎么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另一个道:“这是黑白双道,江湖上很少看到他们的行踪,这二人是胞兄弟,无门无派,潜心道学武学,传闻轻功极是了得,刚才你们不是看到吗,那传闻看来是不差的。”说这话的人声音甚是苍老。
思忘这才知道屏风前面尚坐得有人,想是刚才巨人与那大魔头相斗甚是骇人,因而并没听到这些人的呼吸之声。
其实刚才这些屏风前面的人都没有惊呼和喝彩,一则圣毒教门规严整,不似那边厢的群豪那般杂七杂八没有约束,二来圣毒教的人都知道大魔头的怪异恐怖,心里有了准备,也就不会惊吓出声,是以刚才思忘不知屏风前面尚坐得许多人。
这时又有一人问道:“法长老,这黑白二道跟那阴阳双道是什么关系?”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道:“黑白双道便是阴阳双道,阴阳双道也是这黑白双道,称呼不一样,叫的可都是场中的这两个人,待会他们转身之际你们当可看到他们背上各有一个太极盘,那着黑衣之人太极盘为白色,着白衣之人太极盘为黑色,这等面上的颜色对比已是鲜明之极,武功上
武功上在下猜想武功上定然一定也有不少过人之处。”
又有一人问道:“这二人如此了得,却不知教会让谁下场。”
有人续道:“那当然也是一对胞兄弟最好,我看咱们的水火兄弟和绿衣双使都可以下场。”又有人接道:“我看水火兄弟可以,绿衣双使”另有人打岔道:“不一定非得胞兄弟,我看我们的七绝剑下场去足可以胜得这场。”法长老道:“七绝剑是七人联手,黑白双道便只有两个人,怕是胜之不武。”又有人接道:“那么便叫牟新石牟坛主单独下场去会会这双道,我看也是可以的。”
法长老道:“那又似不够稳妥,这场倘若败了,对方再出来一个怪异人物,又或是五毒不侵之辈,那我们是定然不好办了。
搞不好,那好不容易抢到手中的杨公子便要让出去。”
思忘一惊,却觉得有琴闻樱全身一震,身体软软的便欲摔倒,猛然想起,听得那个黑衣跋脚人说她是中了“黑风掌”好似活不长久,自己神智一失,便出手杀了人,怎的这么一个多时辰倒是忘了呢?想到此际,便俯身过去,在她耳畔轻声问道:“闻樱姐姐,你身上的伤好痛么?”
有琴闻樱嚷地一声,用力站直了,隔了半晌才轻轻地哑着嗓子道:“不碍事。”
思忘心下稍宽,却听得屏风前有人说道:“看,教主要发话了。”众人瞬即鸦雀无声了。
场上那黑白双道王潼王亿也抬眼向这屏风之侧的上方看去。
思忘心下明白,教主定然坐在那里了。
只听那个女人的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群豪这样看得起敝教,请了阴阳双道这样的能人出来,敝教也不敢失了礼数,便请绿衣双使下场,领教二位道兄的绝妙武学。”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场上已是站得两人,都是一样装束,绿衣一袭,金黄色束腰。
思忘虽看不见绿衣双使惨白的面目,从背影已然认出这二人就是那日伤了巨雕又打昏了自己将自己携来六合谷之人。当下只气得脸色紫涨,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竟是将有琴闻樱捏得轻轻地叫了一声。思忘顿然醒悟,放脱了有琴闻樱的手。忽觉鼻中一阵清香,接着是脸颊上的麻痒之感,却听得有琴闻樱俯在他耳边道:“你恨他们,便连我也恨了么?”
思忘半晌不语,隔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握住了她手,听到她轻轻地叹了曰气。
场上的四人面对着站在那里,却并不动手,已是站了—会儿,都在试探对方底细。
绿衣双使还是先开了口“请二位道兄亮兵刃罢,在下领教二位的绝妙武学。”
那黑自双道却怔在那里,在绿衣双使的脸上看来看去,显然是在探寻他二人是谁在说话。
那着黑色道袍的王潼问道:“我们是要领教你们两位的绝妙武学,咱们事先言明了,可不是想领教你们的装神弄鬼,邪魔外道!”话音一落,那边群豪纷纷呼喝叫好,显是对己方刚才输的那一场极是不服。
这边圣毒教中也有人在说了:“什么邪魔外道,装神弄鬼?
我看你们两位道爷便不象是正道上的人物。”又有人说:“穿黑衣的道人便是见过,穿白衣的道人我是从所末见。”马上有人接道:“那便是装神弄鬼的本家了。”
黑白双道不理这边圣毒教中的议论,接着说道:“若论法术道行,我们原也是有一些的,只是今日既言明了是比武决胜负,那便是在武功上较一高下,二位以为如何。”这是白道所说。
绿衣双使道:“那好极了,我绿衣双使便只会武功,不会道术,比武正是我之所长,论道却是我不及你,何乐不为呢?”
黑白双道又怔在那里看着绿衣双使,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终于忍不佳问道:
“你们两人是谁在说话。”绿衣双使道:“我!”
黑衣道人道:“我叫王幢,着黑衣,这是胞弟王亿,穿白衣。”
绿衣双使对望一眼,冲王撞:“你叫王幢。”又转向王亿:”
你叫王亿,记住了。”
黑衣道人道:“那么你们呢?叫什么?”
绿衣双使又对望一眼道:“我叫公孙轩,这是胞弟公孙辕,我叫公孙辕,这是哥哥公孙轩。”
黑白双道仍是糊涂,这时厅上群豪已听出为何黑白双道只是询问而不曾动手,原来是至今没有弄明白双使中是谁在说话,纷纷叫嚷中这不是装神弄鬼么!”“分明没有动手就在故弄玄虚,哪里是要好好比武的样子!”“这架是不能打了,我们就一齐上吧,同这种人有人什么理好讲!”“那恐怕也不妥,杨公于毕竟还在他们手里。”
只听得那女人的悦耳之声又响起来:“众人都不要吵了,绿衣双使,你们二位听着,公孙轩上前一步,公孙辕退后一步,自今而后凡有对答皆由长兄公孙轩承戴,公孙辕不可擅自开口。”
虽在众人吵闹声中,这几句话厅中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绿衣双使便即分开,那公孙轩向前跨了一步,公孙辕向后退了一步。但众人仔细看那二人,也只是暗自叹息无可奈何,因为他二人长得太也相象,浑没有半点分别,又都着得一样装束,此际虽然一前一后分开,待得动起手来,却是向哪里再去分辨得明白?
公孙轩道:“你二位亮兵刃罢。”
黑自双道再不答话,分别从背上抽出长剑。初时思忘看那黑衣道人所使乃是白剑,甚是明亮刺眼,白衣道人所使乃是黑剑,黑沉沉的似是极重;待得二人举剑亮式,猛可地那柄黑刨变成丁白剑,白剑也变成了黑剑。
思忘心下奇怪之极,甚是惊异,想世间居然有如此宝剑。细细一想,又哑然失笑,明白那二道所使宝剑乃是一模一样的一对,是一面黑一面白的。
绿衣双使对望一眼,却是谁也没有看见谁。众人有的已发出轻轻的笑声。他们贯常总是并列站着,今日教主硬要他们分开,却使得他们不大方便。当下绿衣双使各出一掌,向黑自双道攻击。
有琴闻樱低声道:“今日绿衣双使恐怕要输,妈妈真是糊涂。”
思忘道:“你怎知双使要输?”
有琴闻樱好似没有听到思忘的问话,呆呆地出了会儿神,悠悠地道:“倘若绿衣双使输了,不知第三场怎么个比法,倘若第三场输了,倘若第三场输了,”思忘听得她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当下伸手楼住了有琴闻樱的脖子道:“闻樱姐姐,圣毒教是不会输的,绿衣双使武功高得很,是不会输的。就算是绿衣双使真的输了,那黑白双道把绿衣双使杀了,那么第三场也不会输的,闻樱姐姐,不要这般难过好么?”
有琴闻樱伸手使劲搂紧了思忘的手臂,好似再也不会松开,却几自轻轻地吸泣不休。
思忘为了分散她注意力,脑子一转道:“你看那绿衣双使,好似大占上风呢,怎么会输?他们两个就是给黑白双道杀了也不会输!”
有琴闻樱扑哧地笑了,道:“你恨极了绿衣双使,只想着黑自双道杀了他们才好,他们人都死了又怎么会赢?”
思忘道:“我只说他们不会输,又没说他们会赢!”
有琴闻樱道:“那还不是一样么?”
终究是孩子,浑忘了刚才的难过哭泣,竟然和思忘辩起口来。
思忘见她已不再难过,便不再继续同她相辩,却把眼光顺着窗口向厅上看去,此时场上已打得极是热闹,这番相斗,又与巨人同大魔头的相斗大不相同,那是一场恐怖之极的交战,众人至今思之犹如恶梦一般,冷汗不觉渗然。这场交战的双方却甚是好看,一来颜色分明,黑是黑、白是白,绿是绿;二来是四人交战,又都是长相相同的双胞胎,斗起来极是有趣;那三呢,这四个人都是轻功极佳的,但见场中激斗游走,剑光霍霍,初时尚看得清招式,斗到激烈之时,却连人影也看得不甚清楚,只见场中四道光影在盘旋闪烁,分别是一黑一自和二绿。
思忘道:“他们斗起来十分好看呢,那阴阳双道的剑法单个看来破绽百出,怎的两个人同使便强出许多了呢?要是缘衣双使手中有兵刃的话,只怕不见得会输呢。”
这番话教有琴闻樱听了,只是唉声叹气。
场中黑自双道更是大占优势,双剑或黑或白、或亮或暗,闪烁不定,饶是绿衣双使轻功高妙之极,却仍是给双剑的剑光逼在了圈内。
看来黑白农道亦知绿衣双使轻功甚高,故而将绿衣双使逼在了圈内,但见黑白双道的两柄阴阳剑划出了两道强烈刺眼的剑光,把绿衣双使罩佐了。
思忘不知是忧是喜,看看那黑白双道将要胜了,却又盼那绿衣双使不要便因此落败,但心中终究对那绿衣双使十分痛恨,只盼黑白双道就此将缘衣双使诛除,也替自己和雕公公及杨守出一日恶气。想到妹妹杨守,他不由自主地向有琴闻樱望了一眼。
有琴闻樱盯着场内,口中似在自言自语:“他们被挤在一块了,那黑自双道恐怕要糟。”
思忘忙向场内看。却见绿衣双使此际已被挤在了一起,背靠着背正自努力撑持,而黑白双道显然已占尽上风,哪里有一点要糟的意思。但仔细一想,猛可的脑中一闪,便即明白了有琴闻樱的话中之意。
那日在终南山后林中相斗之际,缘衣双使一直是手牵着手的,因此那些与他二人相斗之人没有一个是挡得了他二人一击的。今日黑白双道大占上风,便只因圣毒教主的一句话,便让他二人一前一后地分开了各自为战,既不能手牵着手,又不能相视一笑,自然的落于下风无疑。
此际黑自双道不明就里,只因缘衣双使轻功了得,便将他二人向一处逼,那不是在自寻死路么?这样想着,手心中已是替那场中的黑自双道捏了一把汗。
那黑自双道把缘衣双使逼住了,却冗自不能取胜,当下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猛地不再绕着绿衣双使转动,却是停在了公孙轩的身前,双剑齐使,同向缘衣双使的胸口刺去。但见那阴阳双剑合壁的威力果是非同凡响,猛地剑光暴长,公孙轩就要伤在黑白双道的剑下。
众人都是心下一沉,想那绿衣双使便算完了。猛地众人眼前一花,突见两道黄光从绿衣双使身上射出去,一横一竖迎上了黑白双道的剑光,但听得刺耳的哗哗哗一阵响动,却不知到底有多少下兵刃的交击之声传出,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有琴闻樱低了头不敢向场内去看。
思忘也是一样的心思,看定了有琴闻樱,却不去看那窗口。
猛听得场内一阵喝彩声,都从圣毒教对面的群豪中传出来,显是在为黑白双道喝采。
有琴闻樱抬起头来,目光正和思忘的目光相接。两人对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还是向场内看去。
只见场内相斗的四人都呆立在当场,绿衣双使的金色束腰不见了,却见地下到处散满了碎金子。绿衣双使都是左肩上殷红一片,脸色却是更为惨白。
那黑白双道亦是呆在了当地,各自看着手中的宝剑,虽见不到面色,但想来定然也是十分惊骇。绿衣双使是输在兵刃不如对方了。
那黑自双道的背上果然各画得一个太极盘。终于,两人双手握剑,向绿衣双使拜了一拜,转身走下了场去。显见虽是胜了,心中也并不是十分快慰的。
绿衣双使亦相掺着走到屏风之前,双双跪倒,向上拜了三拜,却并不起身。
那个悦耳的女人的声音道:“你们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
井非你们技不如人,乃是因为兵刃上输给了对方,要罚也该罚你们的兵刃,而不是罚你们,这一点大家都听清了,井非是本教主宽免他们。好了,你们下去吧。”
这几句话说得冰冷异常,虽然声音悦耳之极,但众人听来却都是心下一颤。
便是思忘也不觉地心中一动,觉得周身好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竟是不寒而栗。
那边群豪不待这边圣毒教主发话,便已走出了一人,显是群豪预先已想好了人选,这第三场比武志在必得,因而先发制人,不待对方发话谦让便已派出人来,自是害怕圣毒教主再出古怪题目叫他们不好应付。
那人一定入场中,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只见那人年届四十,局身儒雅盈盈,手中捧着一张焦尾琴走到当场,也不向圣毒教主行礼,也不向众人打揖,竞自坐到了地上,将焦尾琴放到膝上弹了起来。
但听得琴声悠扬之极,却似并无曲调,也一样的悦耳动听。
初时众人见他弹琴,心想此人定然内力非凡,因此不少圣毒教中的高手都离椅坐在了地上,准备运内力与之相抗,但听得数声始知所料差矣。
思忘轻声问:“闻樱姐姐,他弹的是什么曲子?”有琴闻樱答:“我也没听说过,好似其中有许多的鸟在叫一般。”思忘听了一下,果然是有鸟在叫,但似乎有些不对,问道:
“我也听得有鸟在叫,但似乎在房子外边叫,而不是他弹出来的。”有琴闻樱道:“这冲时刻,鸟早就回窝睡觉去了,却哪里会到这来凑这热闹。”说完了不觉地咦了一声,又仔细地听了听,道:“好象真的有鸟在叫呢!”
此时场上众人亦觉出有异,纷纷仰望头顶或是把脸扭向窗子,向外望去,脸上均现出又是惊奇又是不相信的神色来。
只见那白衣雅士仍旧自在之极地弹着,众人已听不清鸟声究是来自琴上还是来自屋外,但听得似乎有鸟雀,黄莺、杜鹃、喜鹊,及各种鸟类之属和琴声或一问一答,或齐声和唱。
又过得一会儿,琴声渐响,但愈到响处,愈是和醇,众人再也不闻鸟语,但闻琴韵悠悠,极是荡人心怀。忽然之间,从那被巨人撞破的大洞之中飞入无数只鸟来,竟是毫不将厅上百余人放在眼内,直飞到那自衣雅士的身畔,或是落在他的肩头。
众人都惊得呆住了,不言一语,看着眼前的实难令人相信的奇妙景观。
那琴声平和中正,隐然有王者之意。
思忘和有琴闻樱看得有趣之极,两只脑袋都挤在了那小窗口上,犹自向前探着。
忽听得头顶上一声叹息,叹息声里隐含着不尽的人生悲欢,不尽的感叹。思忘听出这叹息声是教主所发,却不解其中的诸多含义。
那人弹到后来,琴声渐低,落在场中的鸟雀和停在他肩上的鸟雀一齐起面盘旋飞舞,只把厅上烛火煽得明灭闪动,那些鸟雀投在墙上的影子也是忽大忽小。那琴声美妙之极,景象却怪异之至,直把众人惊奇得呆了。突然锋的一声,琴声止歇,群鸟飞翔了一会儿,渐次又从那破洞之中飞了出去。
那个悦耳的女人声问道:“此曲便是那有名的‘百禽来朝’么?”
那白衣雅士道:“正是。教主知音,实堪难得。”说完了这话,径自从琴底抽出一柄剑来,用力在青石地上—道一道地划了起来。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场内看去,却见他死自一道一道的划个不休,不知他到底要弄什么玄虚。但见他运剑划石,举重若轻,心下都暗赞他内力了得。那些坐得稍远之人,因看不到他划些什么,有的竟自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的都有,但一样的看过亦是深皱眉头,浑不知这自衣雅干又要搞些什么古怪名堂。
待得他横着划完了又竖着划了几道之后,场上终于有人叫了出来:“是棋盘!”众人细看果是棋盘。
那个悦耳的女人声音道:“阁下可是昆仑三圣么?”
白衣雅士道:“昆仑三圣何足道。”
众人都暗觉奇怪,却听那女人又道:“果然是你,那么这场是不用比了。我教中虽诸多武功高强之士,如阁下这等全才之人却是一人也无,敝教认输便是。”
白衣雅士道:“刚才在下抚琴,乃是给众位助兴,并非有意熔技,现下刻得棋盘,也非故示奇技,只为日后留得一个纪念而已,他日诸位见此棋盘,想今日比武较技,当感是时豪兴。贵教即盲明比武较技以定胜负,这等雕虫小技,当真何足道哉。好在在下尚有一技,可与贵教知音一切一琢。”这番话亦古亦雅,把众人说得直是瞪眼,未了一句话说完了,竟是将长剑平放焦尾琴上,端坐以待。
那悦耳的女人声道:“很好,很好,如此甚是公平,敝教便也出一剑士便了。”
当下众人悄声议论起来。
有琴闻樱向思忘望了一眼,想了想,又向思忘望了一眼,轻声问道:“忘儿,你肯帮姐姐一个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