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吹得一地的凌乱,飘摇。
山上的风很大,单薄的病号服紧紧贴在她胖胖的身体上,短发也被夜风吹得散开,直往圆脸上拍打着,很痛,她却犹如未知。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眼不离别墅半刻,不理会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就想这样放任自己的感觉直看。
“姑娘,我刚才看到别墅上有待售的牌子,是不是这家主人出国了?”出租车师傅疑惑地问。
她表情傻傻地,空白的,宛如一场断片的电影,没有内容。
“出国……”莫回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反应不过来。
人总是如此的,听到最坏的消息,总是一遍茫然,私心里还期待这消息是假的。
许久后,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身体蓦地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倒在冰冷地地面,视线依然不离那曾经她住过的黑暗别墅。
“章凌硕,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又骗我…...为什么……”
“姑娘,姑娘,你振作一点……”莫回看着老师傅惊慌失措的面容,连一个陌生人都会心疼她,为什么他不会。
章凌硕,为什么你不会心疼我?!
为什么你不会心疼我!
一个人对世界失望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蹶不振,莫回不知道。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芒缠绕在她的身上时,沉重的眼皮被明亮的光芒刺得发疼,她缓缓地张开眼,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胖脸上也是一片迷茫与惨白。
才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是在车里。
昨晚老师傅的出租车。
“姑娘,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填补填补。”说话的是昨夜的出租车老师傅,此时他坐在驾驶座上正透过后视镜留意她的动作,见她醒来后赶忙递了份热乎乎的油条和豆浆。
莫回沉默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口腔里味道全无,咬下去都是苦涩,却也还硬吞下去,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东西,她想好好珍藏。
老师傅看在眼里,他这把年纪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这么安静,安静到连周围的空气都是静止的,而她吃东西的模样,悲伤得几乎让他一个大男人差点掉泪,他清了清微微酸涩的嗓子,说道:“昨晚打算送你回医院的,但想想还是等你醒了自己的做决定。”
但是她即使在昏迷也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那是用生命在叫唤,低沉而沧凉。他转头望了望窗外,窗外还是那栋奢华的别墅,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在T市开了这么久的车,也没来过这里几次,能住在这里的人跟出租车是扯不上联系的。
这样容貌的女人,很难与富家、官宦子弟扯上联系。老师傅想着,可这姑娘的悲伤是真实的。
莫回依旧沉默,东西吃了几口就再也咬不下去,干硬的油条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让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浓郁的水光。
“姑娘……”老师傅喊了声,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一片酸涩。从后视镜看见莫回一直低着头,像个乖巧的小朋友,只有清亮的水光一直从低着的头颅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滴落在她的病号服上泛起一圈又一圈黑黑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