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地下着小雨。
空气虽然潮湿了一些,但是确实很凉爽,对于戴誉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友好的天气了。
理科高考一共考六个科目,语文、政治常识、数学、物理、化学和外语。
考试的时间安排得也比较合理,每天两个科目,今天上午考一门语文,下午考政治常识。
这两科算是戴誉的薄弱科目,但是一天的考试下来,他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尤其是政治常识的内容,考的基本都是夏露帮他画过的重点。
另外,语文作文的题目居然是《五一劳动节日记》!
虽然听起来像是小学生的家庭作业,但是戴誉拿出自己给厂长写材料的劲头,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自己在车间劳动的日记,写完以后还反复欣赏半天,对自己的大作满意得不得了。
反正第一天考下来,他自我感觉挺良好,与夏露汇合以后就吹起了牛逼,对方没怎么搭话他也没在意。
第二天,戴誉起个大早,打算带着夏露早点去老奶家吃早饭。
然而,久等不见对面的房间有动静。
眼看着再拖延下去就要迟到了,戴誉上前敲门催促。
来开门的是戴英,探出个脑袋说了一句“我们先不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吧”,便将门重新合上了。
戴誉没弄明白这是啥情况,但是时间已经很紧了,他只好先拿上饭盒去老奶家吃饭,快速解决了自己的那份,再帮夏露二人将饭打回去。
返回旅社后,对面的房门敞开着,他捧着饭盒进去的时候,夏露正捂着肚子,闭眼蜷缩在床上。
戴誉被惊了一下,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没啥,就是肠胃不舒服……”戴英轻描淡写地答道。
戴誉开始回忆这两天都吃过什么,难道哪顿饭吃得不干净了?
可是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啊!他的肠胃一点问题没有……
将饭盒递过去,戴誉迟疑着问:“那早饭还能吃吗?”
夏露在他进门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饭盒道了谢,便好似无事发生似的,一脸平淡地吃了两个鸡蛋和一块烙饼。
随后冲他安抚地笑笑,收拾东西就准备出门考试。
坐在考场里,戴誉写完物理卷子,才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小夏同志会不会是来那什么了……
但是她去年带着夏洵在儿童公园坐小火车的时候,还跟没事人似的,今天的情况咋就这么严重?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考完物理后,戴誉拒绝了几个同学对答案的提议,收拾东西就回了旅店。
用自己喝水的罐头瓶子装了一瓶热水,将盖子拧严实,包上毛巾以后感觉还是有点烫手,又把自己不穿的背心翻出来裹在上面。
做好这一切,就赶紧去对面将戴英单独叫过来,把瓶子塞给她,又叮嘱道:“就说这是你弄的。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
就夏露那薄脸皮的样儿,还是别刺激她了,下午还得考试呢。
戴英似笑非笑地看了弟弟一眼,没想到这小子懂得还挺多的。
“等着你准备这些,黄花菜都凉了!我上午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瓶桃罐头,刚才已经用罐头瓶装好热水给她了。”戴英嘟哝道,“早知道你有罐头瓶,我还浪费那个钱干啥!”
“你把桃都吃了就不浪费了。”戴誉推她回去,“这个瓶子你也带回去吧,暖个手脚啥的。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她看到我不自在。距离下午考数学还有三四个小时呢,你让她眯一会儿。”
他自己跑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回来,从门口递给戴英,就赶紧回自己屋里缩着了。
戴誉最不擅长的外语被安排在最后一天考,做俄译汉和连词成句时,答得都比较顺利,然而到了他最犯怵的汉译俄环节,果然闹出了幺蛾子。
其中一道题是让考生翻译“去年在这个公社里建成了一个水库。”
戴誉抓耳挠腮地想不起来“水库”这个单词咋写,似乎根本没背过,一道题五分,眼瞅着这五分就要没了。
他往题目要求上一扫,突然发现人家在括弧里还有个提示,“每题五分,从六道题中任选五题,不得多答!”
不得多答?
好的!好的!
干脆就不用纠结“水库”咋写了,哈哈哈……
六科全部考完,戴誉彻底轻松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他眼里连窗外滂沱的大雨都成了水墨画,特别诗情画意。
按照约定,三人在旅社门口碰头,进去收拾完行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觑着夏露的神色,戴誉小心地问:“小夏同志,你考的咋样?”
停顿了一瞬,夏露坦言道:“第一天和第三天的科目考得还行,但是昨天的物理可能答得不太好。”
她每次生理期的第一天反应都比较大,过了第一天就好了。
戴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在生理条件方面,女同志确实是比较吃亏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时有女同学因为生理原因在考试时发挥失常的。
“没事,只有物理一门而已,我外语考得也不咋样,分数中和一下,咱俩差不多。”戴誉嘿嘿笑,“刚才还担心来着,我外语考得不好,万一被第二志愿录取了,咱俩不就得分开了嘛!这下好了,你的物理也没考好,那咱俩就可以一起留在省里上学了!”
最起码让她等待成绩的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别太大吧……
戴英听他说没考好外语的时候,还惊了一下,这会儿见他还好意思拉着人家小夏去第二志愿,便没好气地拍上他的后背,斥道:“你怎么不盼着点人家好呢!”
夏露不以为意地笑笑,虽然感觉物理考砸了,但是其他科目都是正常发挥,结果到底怎样尚不好说。
不想再谈考试的话题,夏露见他就那样穿着湿衬衫和湿裤子与她们聊天,便一面拐进走廊,一面建议道:“你赶快回房间换件衣服吧,怎么还穿着湿的?”
下午的雨势比较猛,戴誉带的那把雨伞根本不顶用。早知道雨会下得这样大,他就该听从戴英的劝告穿雨衣了。
扯了扯被大雨浇透的衬衫,戴誉解释:“我只带了两件衣服。一件在身上穿着呢,还有一个背心放在你那里了,一会儿你帮我递出来。”
正拎着两个暖瓶拐进走廊的前台:“……”
夏露微窘,轻斥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拿你的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