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仍旧端坐,并不起身相迎。
“其实和谈很好,不必节外生枝。”这人语气冰冷:“我很赞同议和,另外,我的仇家并不多。”
易缜不说话,提起桌上茶壶替端王茶杯里添了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苍衍,先退下。”易阖道。窗边还站了一人,闻言悄无声息的出去。
“属下冒犯,本该是我先赔不是。但眼前正是用人之时,那几人待回京之后再交由你处置。”易阖这才取过杯子,分明是道歉的话,端王用低沉的嗓音平平说来,却听不出多少歉意在其中。
燕淄侯心里不大痛快,但端王向来就是这样刚硬冷漠的作风,一时也发作不得。
他明知端王不会把真正心腹交由他处置,不过是用几个下等侍卫做替罪羊。但也不好当真撕破脸皮。况且更大的暗亏吃在破军那里,这事反而不愿端王多提,只向易阖摆手作罢。转而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早到了三日。”端王微微点头,也不在此事上多作理论。“桐城中半数商贾迁往西南百越一带,百姓也逃了大半。就在你我同破军纠缠不休的几日内,部分禁军混在百姓中出城,去向不知。桐城如今徒有其表,不过空城一座。”
“敬文帝并未乘机潜逃,一国之君,倒还有几分与国共存亡的骨气。”易阖略一顿,口气渐厉。“桐城兵不刃甲便可得。听闻你还奏请皇上请调神武军?皇上居然也允了?”
神武军一向镇守京畿一带,拱卫天子脚下,向来军纪严明训练有素。虽不曾多方征战,要论声势威嚇,比之南征北战的平南镇北数之铁军毫不逊色。
端王的心腹手下动不得,他便把满腔怨气连本带利算在破军头上,议和自然比不得降服来得解恨。易缜手中握有镇北军,番军也颇有战力。然而他心下挟私,明面上反而要做得正大光明,于是向皇上请谕另行调度。但这番心思却不便与人明说。
“皇上挂念太子安危,派出神武军接应也在情理当中。”易缜笑道,被人这样严词厉语的指责,颇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这人向来给人留情面,他也不住心上去。“……太子也在此处,你既然来了,可要去看看他,全一全人臣之礼。”
“我去见他做什么!”端王绷着脸,冷冰冰道。少宣在他眼里向来就是个废物。如今做太子已经是贻笑天下,日后若是做皇帝必然祸国殃民。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人前向来不假辞色。
易缜笑一笑作罢。突听得端王道:“皇上这次派了李甫章领军。”
“这人虽骁勇,但性情凶暴贪婪,怎么会是他?”易缜脸上笑容一凝,十分讶然。
“这不是因为——”端王说到一半徒然住口,静默一阵。扫了易缜一眼,眼神犀利:“这么百年难遇的机会,圣上多年求之不得。锦绣河山已经是囊中之物,不可毁在这等莽夫手中!”
“如今请皇上收回成命已来不及。远处一时鞭长莫及,桐城总不能再落在他手上。”易缜也不禁苦笑,两人难得的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只等青岚一到,他和苍衍两人联手,足够对付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