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敬续了一碗茶。
张云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宇间首次出现了举棋不定之意。
但他也仅仅犹豫了几个弹指,就放下了茶碗拍板道:“成吧,咱老张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你这么个旷世大才,我这个做哥哥的要不拉你一把,来年祭祖都没脸回族中敬香!”
“这样!”
“除了我方才所说的太平镇升格太平关,州府派遣两员正四品大将进驻太平关之外,为兄再想法子替你运作一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武散职。”
“一来方便你镇压进驻你太平镇的两员老将!”
“二来也给你留一条后路,万一真有不开眼的蟊贼上门,危机关头一身从三品的官衣也还能保你一命!”
“你若是认我这个本家哥哥,就别与哥哥客气!这都是做哥哥的,应该做的!”
张云敬拍着四方桌,一脸义字当头之江湖带头大哥的气派,活灵活现的草莽气,哪还有一丝儿名士风范的影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镇北王府有的,州府也一定要有!
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
张楚又觉得牙疼。
他已经很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了!
明明是他占据着绝对主动的优势局,愣是被张云敬凭两张嘴皮子连打带消的,扭转成他张楚自备钱粮投奔州府的甩锅局。
偏偏他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搬回局面,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哔哔道:“哥哥,这,不太合规矩吧?”
当然不合规矩!
今时不同往日。
虽说张楚以前也混迹过大离官场,还带兵擒杀了好些不服管教的江湖中人,但当时是北蛮入侵火线提拔,有抗击异族的大义在前,再加上他一个无权无兵的游击将武散官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儿,他投身江湖之后才无人拿此事攻讦他。
现如今他已是玄北武林盟主,还去做官府的从三品大官,一旦东窗事发,只怕燕西北江湖都会认定他张楚就是个二五仔!
“放心!”
张云敬给了张楚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你不我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呵呵!
就是因为你们知道,老子才不放心!
王八蛋,又逼老子站队!
掀桌啊!
张楚心里头怒吼着,面上还得强颜欢笑道:“还是不麻烦哥哥了,小弟是在街头厮混起来的,砍的人比屠夫杀的猪还多,旁的不说,论保命,我还是很有心得的……”
张云敬闻言,作怒道:“兄弟莫非是看不起哥哥?”
张楚:……
好吧!
看在两员五品门神的份儿上,老子忍了!
……
张楚目送张云敬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后,脑子还有些懵。
以前他总带着读书人的心里优势去鄙视江湖上那些只知道挥刀子砍人的莽夫。
直到今儿个被真正的读书人摁在地上疯狂的摩擦一顿之后,他才深切的领悟到,什么叫玩战术的心都脏……
“长得帅,也要多读书啊!”
张楚唏嘘着侧过脸问骡子:“镇北王府来的是谁?不会是姬拔那货吧?”
骡子瞧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笑道:“姬将军大智若愚,哪能一直被霍鸿烨当枪使。”
“姬拔?大智若愚?”
“哈哈哈……”
张楚突然放声大笑,心头唏嘘尽去:“那家伙若是听到你这么评价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夸你有眼光!”
嗯,有日子没见着姬拔了,想他……
“镇北王府来的是谁?”
骡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自报家门‘杨有财’,说是镇北王府的二管家……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同行的味儿。”
张楚挑了挑眉梢:“厚土堂那个同行?”
骡子摇头:“风云楼那个同行!”
张楚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刚送走一个狗头军师,又来一个凌凌漆?
“算了,这个人我就不见了,我稍后把配方交给你,你代我直接给他就行了!”
骡子扭头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问道:“假的吗?”
张楚:“真的。”
骡子又是震惊又是不安:“楚爷,您真要给?”
张楚闻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那玩意,你也用过,你觉得怎么样?”
骡子毫不犹豫的回道:“用得巧妙,垂死之人都可杀气海!”
“说得好。”
张楚转身往大门内行去:“用得巧妙,才杀得了气海!”
骡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哥身后,等待下文。
张楚却没有再给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