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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子弹了。
主射手手上的半自动步枪还是从战友的尸体上收集来的,他们早就做好了机枪没有弹药后继续战斗的准备。
然后,在艾哈德的眼前,一发流弹集中了主射手的头部,子弹击穿钢盔的清脆声传入耳中,主射手的身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艾哈德记得他的名字,他叫做卢德维克,原本是连部直属班里的副射手。
火力点里的副射手扑到了卢德维克的身上,然而却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去哀悼一下战友的死亡,而是将战友身上的弹匣掏了出来,然后继续向俄国人射击。
然而无论再怎样奋战,随着机枪火力点的相继沉默,德国人的防线最终还是崩溃了。
发狂的俄国人终于冲到战壕的边缘,那些德国人就在眼前!只要杀光了他们就能生!
看着如野兽一般扑来的俄国人,德国人也同样发狂了!不能杀光他们就只有死!
希望、绝望、兴奋、恐惧、狂热、冷酷,复杂的情绪交织着,让德国人和俄国人像野兽一样想要撕碎对手。
两只困兽疯狂的撕咬到了一起。
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用力向上一挑,三棱刺刀轻而易举的就捅进了一名想要跳进战壕的俄国士兵的腹部。
被刺穿了的俄国人睁大着双眼,带着不甘和哀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敌人,颤抖的身体无力的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好像想要找到什么依靠一样挣扎着双臂想要搂住眼前的身体,但是力量却仿佛漏气的气球一样从身体里流失。
艾哈德用力将无力的倒向自己的俄国人挑向一边,然而还来不及将刺刀拔出来,一把四棱刺刀就捅了过来。
只能松开手中的步枪艾哈德伸手抓住莫辛纳甘的枪口向自己的身侧拉开,失去了身体平衡的俄国士兵从战壕边缘栽倒下来,狠狠的撞在艾哈德身上。只能向后倒去的艾哈德在倒下前顺手抓住了放在自己身前的工兵铲,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的砍在俄国人的脖子上。
摔倒在战壕里的艾哈德拼命将工兵铲拔出来,滚烫的鲜血奔涌而出,飞溅在他的脸上
已经杀红了眼的艾哈德疯狂的挥舞着工兵铲像剁肉一样狠狠的砍在压在自己身上已经一动不动的躯体上。直到将俄国人的背部砍的血肉模糊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俄国人已经死了。
艾哈德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倒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沉重无比,一只手根本无法推开。艾哈德只能把手中的工兵铲丢在一边,想要尽快从现在这种状况下脱身。
然而已经跳进了战壕的俄国人注意到了他,两把莫辛纳甘举了起来,枪口处的四棱刺刀马上就会向下扎进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艾哈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中也透露出了之前死在自己的手里的每一个俄国士兵也透露出过的眼神,绝望、哀伤和留念。
紧接着就是两声枪响,高高举起的莫辛纳甘还未刺下,就无力的从空中跌落下来。
托马斯拿着手枪从一旁赶了过来,往倒下的俄国人身上补了两枪,然后才看向艾哈德这边,确认了一下他没事。
然后站在艾哈德的身前向战壕外开火,4个想要冲进战壕的俄国士兵倒在战壕前。
熟练的卸掉空弹匣,还来不及将手枪夹进腋窝,一把四棱刺刀狠狠的捅进了托马斯的胸口。
通红着双眼的俄国人毫无感情的将刺刀从托马斯的身体里抽出,失去了力气和支撑点的身体栽倒在冰冷的战壕里。
端着还滴着血的刺刀的俄国人跳进了战壕,穿着皮靴的大脚狠狠的踏在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枪上,仿佛连同托马斯的生命一起狠狠的踩进了战壕底部的泥土里。
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的艾哈德双腿在战壕里胡乱的蹬踏着,然而后背抵在战壕的墙壁上的艾哈德却无法远离端着刺刀的敌人。
求生的欲望驱动下,不断的训练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下,艾哈德抽出了挂在腰部的手枪,发泄似的扣动扳机,将子弹送进眼前的敌人的身体里。
直到敌人倒下,艾哈德才停了下来,然后连滚带爬挪到插着自己半自动步枪的俄国人的尸体旁,握着自己的步枪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用脚踩着俄国人的尸体将步枪拔了出来,然后将还滴着鲜血的刺刀指向还在继续冲来的人浪。
端着步枪瞄准的艾哈德仿佛这一刻失去了一切情感般的冷静,准心外的世界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准心内那小小的一圈天地。
“啪”
准心里的身体倒下了。
微微的转动身体,将另一个身体套进准心里,然后扣动扳机。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咔”
弹匣里仅剩的7发子弹打空了,艾哈德毫不心疼的将手中的步枪扔了出去,然后一把抄起掉在身边的莫辛纳甘,继续扣动扳机。
莫辛纳甘那艰涩的枪栓让艾哈德很不适应,拉栓上膛造成的枪身晃动让他必须花更长的时间去瞄准。
这让俄国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冲到他面前,不过艾哈德并不在乎,他只在乎准心中能看到的那个身影是否会倒下。
打空了弹仓的莫幸纳甘也被艾哈德扔了出去,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已经没有其他武器了。他也不想再去找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再次抽出了自己的手枪。
每一声枪响都会有一具身体倒下,直到最后一发子弹打完。
已经冲到面前的俄国人栽倒下了,然而冲势不减的身体狠狠的跌了下来,四棱刺刀贴着艾哈德的脖子划开了他的肩膀然后插进了背后的战壕墙壁里。
再次跌坐进战壕的艾哈德看了看手上已经没有了弹药的手枪,终于恢复了正常。
感觉到浑身无力瘫坐在战壕底的艾哈德一动也不想动,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一个俄国人跳进战壕然后把自己捅穿。
然后,他感觉到屁股下的土地在震动,震动越来越大,靠着战壕墙壁的背部传来的震动让他觉得有些犯恶心,他不得不站起来来离开这让他难受的震动。
这时才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的剧痛的艾哈德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他看见战场的不远处,无数的战马在奔驰!斜举着的雪亮刀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战马如云,战刀如林!
那是德国的骑兵!
他们在加速!
他们在冲刺!
上千战马的奔驰声和上千名骑兵的呐喊声压住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并不是以骑兵对冲时的密集队形发起墙式冲锋的骠骑兵们分散着撞进了俄国人的侧翼。
战马健壮的身躯将俄国人狠狠的撞飞,战刀锋利的刀锋将俄国人轻松的砍倒。
骑兵的洪流无可阻挡的席卷整个战场。
俄国人崩溃了,他们开始仓惶逃窜。
但是他们再怎样也无法逃过骑兵的追杀,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看着这一幕的艾哈德并没有因为骑兵的到来而感到兴奋,也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后怕,只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怅然若失。
木然的走到托马斯的身边,看着他躺在冰冷的战壕里的身躯,这名胸前挂着一条受伤的手臂,还能在自己面前自信的说出“我是精确射手”的家伙,已经永远的将自己的生命留在这片战场。
艾哈德无力的跌坐进战壕,看着头顶美丽的蓝色天空,慢慢的放空脑袋。
自己不用再去想什么了。
索尔道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