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门口负责登记的符九章,因为时辰已过午没多少人来了,便留了顺天府照磨和一名衙役负责登记,他和另外一名衙役趁着热闹到里面玩去了,谁知没多久就见一名少年和一个书生打了起来。
“别急别急,你先喘口气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作为行知书院院正,行知先生听闻有人打架心里也有些着急,有人在书院打架本来影响就不好,何况还是在这文会的日子,但他还是先安抚了一下符九章。
“是我们书院工匠科一个新来的小子和国子监的刘劲松刘公子打起来了,具体为何打起来的我也不清楚。”符九章喘匀了气仍是有些急促的道。
“快带我过去看看。”陶先生招呼道。
符九章一路小跑带着陶先生往前赶,其他人也顾不上什么诗会不诗会了,跟着陶先生一窝蜂向外涌去,过了两个圆形拱门便是一处更为开阔的园舍,与之前的学舍不同在于,这院里多是些耕过的菜地,应该是撒了种尚未长出,还有几处草泥搭的暖房,应该是冬日用来培育用的类似于后世的大棚,而不像前面几处多栽种些花草。
菜地有些被踩踏的痕迹,学舍房门不远处围了不少人,见陶院正过来,围观的人让了个道,众人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说是打架有些言过其实,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在推搡一个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有些虎头虎脑的,看着挺壮实,和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书生争执丝毫不怵。
“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我行知书院的学生?”陶院正有些威严的问道,另外一个书生刘劲松他认识,因为自负有些才学,这人喜欢到处与人比拼诗词楹联,诗词虽是负多胜少,但楹联未尝一败,因此人称京城第一联,但自己书院这个少年他倒是第一次见。
让人意外的是那个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的徐茗儿看清里面的人时急匆匆的上前拉起少年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焦急的问道“尔觉,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这个被叫做“尔觉”的少年先是朝徐茗儿轻声说了句“姐,我没事。”然后向陶院正揖了一揖道“回先生话,学生徐尔觉,是行知学院今春新招的工匠科学生。”少年说着拢起一堆包着些散碎铁皮的木块接着道“这是学生做的宝船模子,被这人损毁,这人不但不道歉反而出言不逊,所以学生才和他起了争执。”
“刘劲松,他说的可是事实?”陶院正有些声色俱厉的喝问那书生道。
大明许多名士和官员都是陶院正的学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因为名声在外,这一声喝问已经让刘劲松心虚了一半,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辩解道,“我起初只是不小心碰坏了而已,他却不依不挠,不过是一个船模而已,我赔给他就是了。这小子痴迷于这些奇yin巧技能有什么大用,还说什么腐儒误国,百无一用这等话。”
一旁的刘继芬张之极等人已为朱由检几人介绍了这位刘劲松的来历,这人靠着一手楹联的本事年少成名,但写八股文的本事稀松平常,三次乡试都未中,后来整日跟着方世鸿流连烟花之地,为花魁写些词曲,偶尔做些欺负良善的勾当。
“你们读书人整日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难道就凭你们的诗词楹联锦绣文章?你们穿的衣吃的食行的舟坐的马车,哪个不是奇yin技巧所制?靠你们?恐怕生民早饿死了,
你还在这看不起奇yin巧技,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徐尔觉人虽小,一番话说得却是有理有据。
“好,小兄弟说得太好了,这世道,早晚是科学的天下。”朱由检听完徐尔觉的话拍掌大笑。
这一番话可是得罪了不少读书人,而这在场的又少有不是读书人的。
徐茗儿虽然知道这人是在帮自己弟弟说话,但听得还是有些别扭,她轻轻打了一下徐尔觉道“说得好像你不是读书人一样。”
“哼,我耻与腐儒为伍。”徐尔觉骄傲的昂起头道。
“朱公子这话有失偏颇,虽然刘兄有错在先,但说这世道将是科学的天下这话有点大吧?何谓科学的天下?莫非是匠人的天下吗?我大明才学之士数不胜数,我朝历代人才辈出,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策论纵横治国方略皆是能人辈出,何曾见有匠人入朝为官登阁拜相的?”一旁的莫声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折辱的可不仅是刘劲松,而是天下的读书人啊,之前作诗输了一筹,这次可算有机会找补回来了。
陶院正颇有些认同徐尔觉和这位姓朱的公子的话,但这两人却是把天下读书人拉到了对立面,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辩法起初就输了,他只能咳嗽一声解围道“无论如何这是刘劲松有错在先,你需给徐尔觉道了歉赔偿他损失这事就算过了。”
“行知先生的吩咐劲松本该遵从,但这二人看轻我辈读书人,我若道了歉,便是等于认了他们的话,为了天下读书人的颜面,学生万不能道歉。”这刘劲松本就是个自负的人,得了理连陶院正的话也忤逆了。
本就看这刘劲松不顺眼的朱由检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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