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现在已经习惯晚上看卫寒霜睡着自己再睡,就睡在卫寒霜隔壁,他觉浅,一点动静就能睁眼,这天他猛然惊起,隐隐听见哭声,起身去看时,便看见卫寒霜在哭,但仍没醒。
卫寒霜额头上覆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哭起来也是轻轻细细的,她模模糊糊的念:“我…好难受…”
痛苦成这样也只是梦里几声低低的呓语,忍不了就不要忍了。
郑立让嬷嬷把蜡烛点亮,他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卫寒霜单薄的脊背:“…没事的,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是否又真的会过去?
卫寒霜一把抓住了郑立的手,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焯烫的皮肤生疼。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到如今,她都还是放不下他。
郑立轻轻一笑,“我等下就去写信,让人给太子殿下送去,他定会很快来看太子妃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头明显一痛。
卫寒霜的额头很热,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夜离澈的模样,他笑的样子,他难过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欺负自己的样子,一并的都浮现出来。
轻轻嗯了一声,小得听不太清。
郑立好不容易等她睡着,悄无声息的起身,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班送到晟州去。
卫寒霜身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半夜竟又烧起来。
郑立想去涮两块冷毛巾,但他才稍稍一动卫寒霜就更紧的抓住他的手,柔软的哭腔,委屈的音调,她哽咽的喊:“殿下…你不要走,不要不理霜儿…殿下…。”
郑立的眼圈一刹那就红了,他轻轻拍着卫寒霜的背,压低了声线:“不走……不走,永远都不会走。”
郑立看了卫寒霜很久,然后动作很小心的把卫寒霜被汗粘在额上的发丝拨开。
他想,到底是有夺爱一个人,才会在意识昏迷的时候都还惦念着对方?
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不甘、愤怒和痛苦。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太医,此生能陪卫寒霜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了。
只是,他只是有一些无力的嫉妒。
明明夜离澈都那样对待她了,为何还要痴情至此?
可是,无法干涉卫寒霜的心里最深处藏着的是谁,也不想卫寒霜为谁痛苦。
郑立一点想从卫寒霜身上索取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事到如今也别无所求,他只是怕卫寒霜留下什么遗憾。
早上郑立起得早,卫寒霜也醒得早,她无力的看着外面,问:“信送出去了吗?”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想夜离澈了,想得睡不着觉,她想在见他一面,那怕是一眼,都已经知足了。
早知道自己会这么没有出息,她或许也不会选择来这么远的地方,就待在东宫,夜离澈就算折磨自己也好,总归是可以看到他的。
爱一个人,当真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送出去了,应该过两天就来了,王妃再等等。”
郑立看到卫寒霜眸中渐渐升起一抹光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不算是个好预兆。
等等,再等等,到底是多久?
刚刚启程去南风的夜离澈太阳穴突突的跳,那种心疼和心悸的窒息的痛感一起涌上来,不知道为何,他莫名的心慌得很,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可抗的东西往深渊里推。
去芙蓉真的路很远,而且刚下过雨,一路泥泞,行进得很慢。
夜离澈一夜未眠的脑子竟也格外清醒,他几乎没有多想就决定了什么事,就像当年决定娶卫寒霜一样。
他决定连夜赶往芙蓉镇,只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卫寒霜。
路很不好走,又下起了下雨,小路曲曲折折又危险又容易走错,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队伍行进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呼吸声,知道天明,他才稍微缓了神,一行人也才跟着松一口气。
而此时的卫寒霜,几乎每隔半日就会问郑立一遍:“殿下来了吗?”
“来了,在路上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又稍稍心安了几分,垂下眼睑,重新保持沉默。
过了半日,她又问:“殿下来了吗?”
郑立不厌其烦的回到:“在路上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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