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被光影匿藏。
自始至终,言念一句话没说。
她表现得很冷静。
没有大发脾气尖叫着摔东西,也没有追出去泼妇骂街般扯着嗓子吆喝一句“神经病吧!”。
她的冷静令贺淮光很不自在。
贺淮光插完了黑种草,慢吞吞走过来,同言念一起蹲在地上。
“你要是有气,就发泄出来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言念瞟了他一眼,“你愿意当出气筒?”
“啊?”
贺淮光反应慢半拍,笑了。
“那你舍得揍我啊?”
“切,我当然舍得,你皮糙肉厚的。”
嘴上说着,倒是没有把贺淮光真的当成出气筒。
转而给丁宝怡打电话。
“喂!丁宝怡!”
言念之于丁宝怡的感情,比对贺淮光的感情,要厚点,心里受了委屈,第一个就找丁宝怡。
这通电话打过去,还没等开口说两句呢,自己的眼圈倒率先红了。
不明真相的丁宝怡漫不经心问她咋了。
言念吸了吸鼻子,眼珠一转,看向头顶天花板,“没什么,想喝酒了!”
“还喝?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上次是陪你喝,这次你陪我喝!”
听她的语气不太好,丁宝怡没再多问,“成,今晚我下班给你消息,我开车接你去喝个够!”
“不,不开车了,走着去酒吧,挺近的,万一你又中途出车祸,到时候又得需要他,我不想再需要他了。”
显得,她特别没用。
只要有事,她第一个就找江北渊,是不是离他就活不了了?
丁宝怡聪明,一听这话明白过来,今天言念好端端想喝酒,断然是同江北渊有关。
“那成,我今个儿要是出车祸,我就赖上你,到时候你别想跑!”她打趣道。
“谁跑谁孙子!”
言念挂了电话。
贺淮光嘿嘿笑着,“喝酒啊?带上我呗!”
言念:“女人之间有事,男人少哔哔!”
贺淮光:“……”
*
位于泞城城北的宣亭楼阁,多是些深幽别墅,环境优美,适合静养。
位于最里面的一处别墅,门是开着的。
江北渊周身裹挟着一层清冷,走进来。
他的母亲裴金玲此刻正坐在沙发上,身旁坐着一个女孩,两个人正在说话。
女孩长相精致秀美,黑长直,大眼睛,瓜子脸,穿着粉色的纱裙,乖乖地坐在一旁。
两手交叉放在大腿处,两条腿并拢,脚尖向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贵族名媛的修养。
听到玄关处的声音,女孩看过来,见来人是江北渊之后,轻咬着嘴唇起了身。
一袭白色衬衫的男人,衣袖半卷,亮且柔凉,修长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一道暗影,眉目之间俊逸清尘,那漆黑的眸,染着几分不易融化的冰冷。
女孩对上那双眸,禁不住红了脸,面容娇羞,“北渊哥……”
江北渊没搭理她,径直看向沙发上的裴金玲。
“你去找言念了。”
不是反问句,是肯定句。
裴金玲冷嗤,“三年不见,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的事情,你少插手,她,你更动不得。”
“呵呵……”
裴金玲转过身来,同儿子对视。
“我是你妈,你的婚姻大事我也有说话的权利!我说你怎么杳无音讯了,原来是不声不响结了婚,娶了一个连江家门槛都过不了的女人!”
江北渊扯唇一笑,笑意不及入眼,“你在外给我爸戴了那么多顶绿帽,你就过得了江家门槛了?”
“你——”
裴金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我当然为你考虑!你看看安晴,知书达理,温柔娴静,那种货色哪里比得上安晴?”
裴金玲暗自推了一把身旁叫做许安晴的女孩,示意她说两句。
江北渊不为所动,声线比方才凉上三分。
“你口中的为我考虑,就是暗中找人对付她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