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琳达和贝贝似乎都醉了,琳达不知不觉睡着了,而贝贝在某个时候,突然趴到了我的怀里说:“哥,我谈恋爱了,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了,从明天起,2006年开始,贝贝就再不要想你了,不要了!”
说着,她竟然哭了,我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很伤心,我希望贝贝能有自己的爱情,可当听她说这句的时候,我并不那么开心,我知道贝贝是因为什么,这是为了莉姐,莉姐不容易,她从里面出来了,贝贝不应该再对我有什么了,她认为这样才能对得起莉姐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宝贝,别哭了,知道吗?你做我的妹妹或者——会有一辈子的幸福的!”,我想说女儿,但感觉离奇,只大她七岁而已。
“恩!”贝贝点着头说。
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早上,我把她们叫醒,吃了早饭后,一起去了横江的监狱。
从早上六点等到了八点,我们就那样坐在车里,等的十分的着急,我抽了近一包烟,地上都是烟头。
当我们站在外面,在八点过后,看到那个女人,一个变了样的女人,穿着十分朴素的女人,没有任何装扮,素面朝天的女人,似乎是从乡土里走出来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然后从监狱的大门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往我们这边望来的时候。
我们都哭了,贝贝抱着琳达哭,我的泪也下了,似乎都是同时的,我看着她,她似乎遗忘了外面的模样,一脸平静地望着我,有羞涩,有不安,有胆怯的感觉,跟怕生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擦了擦眼泪,心里紧张着,慢慢地走过去,每一步都代表了一个光景似的,踩着内疚,踩着思念,踩着对她的忏悔,我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望着我,似乎不认识我了,一脸茫然,她的心里应该是激动的,还有,一年不见,人变的有点不敢猛烈的亲近,需要时间来缓和。
她有点傻傻的,竟然抬头理了下头发,头发被剪了,已经没那么长了,散着,身上没有穿贝贝提前给她送进去的衣服,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是穿了一件里面准备的很土的衣服,她似乎感觉好看的衣服与她不相称了吧。
可是她依然美丽,不加任何修饰的美丽,中国古典悲情女子的美丽,那种黄土地上几千年压迫的妇女的美丽。
她又理了下头发,然后抿了下嘴。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要死,不是说她没以前漂亮了,而是一个女人从昔那么的神气,坐在办公室里,那么的神气,可以对任何人指手画脚,在公司里身边有那么多人围着,走到哪都是威风凛凛的女强人,成了今的模样,她是被改造了,国家机器十分了得,这就是监狱的力量吧。
也许黑白在某个时候是分不了的,所以好人更容易被改造吧,改造的屈服甚至是想不明白,最后落的精神压抑。
一股悲呛的寒流从心中涌入大脑,把所有泪水都冲到眼眶里,我张了张嘴,我也没说出话了,但是我一把抱住了她,她手抱着的包掉到了地上,可怜的宝贝,心疼的宝贝,最后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怀里那个包裹的宝贝,包裹散开,里面是几本记,还有几个扎头的东西,一个大宝的雪花膏,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这些,似乎一件很小的东西都成了珍宝了吗?
她被我抱着,而她的手似乎遗忘了放在什么地方,她的双手搁在那里,没有抱我,她被我抱的有点别扭的感觉,我在她的耳边开始不停地说:“乖,还好吗?好吗?小颜来了,我们在一起了!”
她半天没说任何话,我当时都吓坏了,我怕她会在里面久了,被压抑的精神出问题,我摸着她的后背说:“宝贝,怎么了,他们欺负你是吗?告诉我,从此以后,都有我保护你,永远不会再有委屈了,乖,别吓我,说句话!”
她张了张嘴,牙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猛地哭出声来,说了句:“小颜,小颜!”,那声音十分的低哑,似乎是从嗓子最里面发出来的,用心在呼喊着,微弱的很,只有贴着耳朵才能听到,也像是悲伤到了尽头。
我又哭了,我点着头说:“恩,是我,乖,你看看我,你不说你特想我吗?想见到我吗?我来了,看看我,乖!”
在我的话音落后,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然后抱紧我,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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