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被神使看出来气息变化,恐怕此事根本无人知晓!”
“天戮之主阁下,真是高傲一如既往。”她不禁感叹道。
这件事情北辰殊早就知道了,听说之时心中甚至没有起任何波澜——景纯前辈飞升,这早在他意料之中。
如她那样的闪亮星辰,只会距离他们这些凡俗之辈越来越远,远到……或许很多年后,连星光都不会再留给他们一分,彻底成为修真界的传说。
——而或许那时候,也就是他解脱之时吧。
“景纯前辈……”北辰殊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也许并不是高傲,而是觉得渡劫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想别人掺和进来吧。她其实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木天心开始还点头赞同他的猜测,但很快就愣住了,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匪夷所思之语。
“虽然我很尊敬天戮之主阁下,但你要说她不爱出风头……这,就过分了点啊。”木天心觉得北辰殊怕不是粉丝滤镜八百层,“前有真武仙会、碧落青渊;后有论剑星渊、天戮之变……天戮之主阁下的名场面不要太多!”
“也许吧。”北辰殊没有争辩。
两人的交谈又持续了片刻,直到有一个修士点了一道极难烹饪的灵肴,木天心才不得不结束了这次短暂的相遇。
“有缘再见啊!”她摆了摆手,潇洒地离去,一如她来时那般。
北辰殊对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饮尽最后一杯酒,“有缘再见。”
离开酒楼之后,北辰殊便出了城,躺在雁空剑上,任它漫无目的地穿过茫茫暮色、云霞之海。
在他的记忆中,景纯前辈也曾有过意气风发、希望扬名天下的时候,只不过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的性情也渐渐变化,到了论剑星渊那时,她早已不将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也不喜欢出风头了。
之所以在外人看来她依旧那么高调,只能说星辰的光芒并不会轻易被遮掩。
“我以为你会说,‘我希望景纯前辈一直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危楼故意模仿了一下北辰殊的语气,说完之后便被自己逗笑了,“哈哈哈……”
北辰殊已经对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产生了免疫,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希望就有用一样。”
“那如果有呢?”危楼语气中还带着笑意,“如果你带着记忆回到过去,有足够力量改变她和其他人的命运,你会怎样呢?”
北辰殊一怔。
如果他能回到过去……
如果那些抱憾至今的事情可以改变……
“我不知道。”北辰殊的眼中倒映着一片迷蒙的云霞,“我不知道。”
“是啊,若没有真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危楼感慨道,“如果让我回到陨落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会第一时间找机会杀了那个最后赢家,还是干脆放弃争夺圣位。”
北辰殊没有回应。
暮色之下,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
尽管那一日的问题引发了北辰殊与危楼的沉思,但两人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北辰殊依旧在诸天万界游历,甚至还偷偷去了虚缪、逆乱境,因为主角体质还惹出了一场风波,险些被灵族和妖族抓住吊起来打,好在最后还是幸运地逃脱了。
在游历时,他也曾或主动或被动地介入一些事情中,与许多人有了交集,在诸天万界留下许多传说。
但北辰殊从未踏足过天戮剑域,尽管他知道,即便自己去了也未必能见到天戮之主,可只要在那个地方,他就无法克制住自己。
逃避虽然软弱但有用,千年过后,北辰殊也成了大乘老祖,甚至也拥有了“剑仙”之名,人称谨独剑仙。
许多人都知道他曾是天戮之主的追随者,但关于他为何从不踏足天戮剑域,却是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天戮之主出身天泉界剑宗,却与剑宗不睦,因此谨独剑仙也与天戮之主划清界限;有人认为谨独剑仙单纯只是想要在外面历练一段时间,等要飞升了还是会回到天戮剑域……
这样的传言,即便是北辰殊也听过许多次,他只能一笑置之。
“你的飞升之劫快来了吧?”危楼的神色颇为复杂,“可你的因果尚未全数斩断……”
还剩下与墨景纯的,你该怎么办呢?
“三年之后,便是飞升之劫。”
北辰殊比他平静许多,“一千多年了,我已经尽力远离,尽力克制,尽力开拓自己的道路,但因果已定,悔心不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闻言,危楼嗤笑一声,“悔心不能……你是真的无法悔心,还是不愿悔心?”
“墨景纯能放下明泽,能放下凌云起,能放下剑宗,你为何不能放下?她既非你一生挚爱,也非你毕生遗憾,你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北辰殊反问道:“你怎知不是?”
危楼一愣,“什么?”
北辰殊不说话了,危楼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对她……她修的可是无情道!你真是……飞蛾扑火。”
“记得当年在沧澜界,有一个叫‘土豆番茄汤’的人写的话本里有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北辰殊淡淡道,“或许我便是如此吧。景纯前辈是我仰慕之人,我被她的光芒灼伤,却又忍不住想要追逐。”
“那只是仰慕,你清醒一点!”
“仰慕,钦慕,信慕,爱慕……这世上的爱,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呢?”北辰殊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我的情劫吧。”
他原以为当年与赤潇的那番爱恨纠葛便是情劫,就已经足够折磨人了,但没想到原来还有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情劫。
罢了,修士修心,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便是渡不过九九天劫,那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