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柔。
思绪一整,殷尘才察觉到自己的分神,暗自警醒。再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殷逢,见他还是瘫软无力模样,神色无异,看不出是有意引诱他说话。殷尘心中冷哼一声,却不再分心想往事了,一双冷冽的眼,凝神望着前方的浓黑。
谁知过了一会儿,殷逢又开口了:“哥,你恨爸妈吗?”
殷尘笑了一下,说:“你呢?”
“我恨。”
殷尘并没有回答。
“这是我们俩的命运。”殷逢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
殷尘哼笑一声:“你信命?”
“我信,但是不服。”
殷尘静默片刻,没有搭腔。
过了一会儿,殷尘问:“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殷逢答:“求仁得仁,有什么可担心的。”
殷尘哼笑:“你对她倒是一心一意。”
殷逢说:“就像你对尤蕤雪一样,20年后,甚至一辈子,我的心也不会改变。她无可取代。”
殷尘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他真的确定,殷逢就是故意的。这小子向来这么阴。不动声色就对人下狠手,哪怕现在落到他手里,爬都不能爬一下,也不会真的安分。
他是跟着范淑华,学过一段时间心理学的。他也很清楚,在遭受惩罚者覆灭这样的巨变后,自己的心理波动,情绪易于起伏,都是正常的。而殷逢再度提起尤蕤雪,再度令他的心思有些恍惚。求而不得痛苦,年少时满心的爱恨,还有最终看着她躺在担架上,被白布覆盖住脸,满身染血的模样,依稀就在眼前。殷尘突然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发堵,那些久远的原本都淡若无痕的感觉,原来还能够那么清晰痛楚就在心头。他定了定神,吼道:“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先打断你的腿。以后只能在我眼前爬,是不是很有意思?”
殷逢乖觉地不做声了。
车内顿时陷入沉寂。
唯独殷逢一双幽沉锐利的眼,在殷尘看不到的后方,若有所思。
于是在这样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里,一辆车,兄弟俩,一个为刀俎,一个心甘情愿为鱼肉,各有所思,又寂静地往前开了很久。
久得连殷逢都有一丝晃神,心生念头:殷尘已近癫狂失控,随时有可能玉石俱焚。今生也许,真的无法再见到尤明许了?
但这阴郁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转念间,他又想到自己和尤明许交换时,她那仿佛凝结了冰霜寒雪的目光,想起她眼角的那滴泪。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找到他。他要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
等待她的归来,等待天亮,相信警察的能耐。甚至……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等待那个女人的爆发,如同过去那样,大显神威大杀四方,替尤英俊,赶走一切妖魔鬼怪,把他带回安全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恐惧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