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南骁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将几乎逼到眼眶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微微沉吟,又说:“还有,等检查完后,也尽可能的恢复原样吧,他,爱面子!”
两句话说完,像是耗尽了毕生力气一样,顾南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夺路而逃。
狠狠的关上了那房门,逃出来后,他扒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舍得走,这一走,就没有以后了。
也不敢回头去看,多看一眼,也怕自己就不舍了。
顾南骁从来只知自己是凶狠暴戾脾气古怪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是,他又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这脆弱的一面,无力的睁了睁苦涩的眼睛,他颓然的将自己关在洗手间里。
一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就着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他放肆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呆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他这才关了水龙头,停了下来。
抹干了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双眼泛红的自己,顾南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外人眼里嚣张乖戾,脾气暴躁的顾大少,竟然是这么个软弱的男人。
“呵!”干笑了一声,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顾南骁慢慢的从洗手间里出来。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他忍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闯进去,而是生怕事情又有变故,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出了门,上了车,他快速的发动了车子,直到驶离了这套别墅所在的范围,这才微微放缓了车速,一边紧握着方向盘,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从早上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顾南骁回了顾家大宅,去了酒店,去了殡仪馆,也去了法医家。
他实在是做了太多事,在心酸的同时,难免的有种枉然的感觉。
有用吗?
为了一个真相,他甚至都将父亲的尸体都贡献了出去,连一个全尸都不能留了,这真的有用吗?
深吸了一口气,顾南骁紧握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
他虽然在夏初心面前笃定无比,不肯表露出半分的着急与紧张,但实际上,他心底里并不是完全有数的,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事发突然,失去了父亲,妻子又被扣帽子,他其实也很慌,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慌张罢了。
收回思绪,以极慢的车速绕着城市环形着,顾南骁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又是傍晚时分了,想着自己昨天在外忙碌了一天,夏初心那边连饭都没有吃的,顾南骁便决定回家去看看。
哪怕也不多话,只是看一眼夏初心,或者安静的坐下来,也不多话就好了。
却没想,还未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竟是夏海峰的电话。
有些诧异,顾南骁还是接通了电话。
接通之后,夏海峰焦急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南骁啊,我刚刚给初心打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这才给你打电话问问,不知道你爸爸那边,怎么样了呀?”
听到这话,顾南骁眸色沉了沉。
偶然间想起昨天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夏初心被关在了救护车外面,仿佛还是夏海峰出来扶住了夏初心,顾南骁的心里难免的多了些耐心。
再想起夏初心昨晚也说过她的手机丢了,不知道被谁拿去了,所以从昨天到今天,她只能一个人待着干着急,任何人都联系不到,想到这里,顾南骁对于夏海峰,难免的又多了些提醒的感激。
不好对夏海峰太敷衍,但又不能说得太清楚,顾南骁只能故作淡定道:“我爸爸这边没什么事,初心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掉了,我给她买个新的就好了。”
“哦,这就好!”夏海峰松了口气:“你爸爸还在昨天那家医院吗?要不要我去看看?”
夏海峰想得很清楚,顾辰山是他未来的亲家,就算这个亲家瞧不上自己,可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他也是要去看看的。
然而,顾南骁当然没给他机会。
顾南骁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有关于顾辰山的确切消息,只是道:“不用了,我父亲现在需要静养。”
“哦,好的。”夏海峰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顾家事的关心而已,也没有就着这个问题过多纠结,想了想,转移了话题又问:“那,明天的回门,你和初心还回来吗?”
“回门?”顾南骁眉头皱了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倒是忘了,如果婚礼正常进行的话,明天,是夏初心这位新晋顾大少奶奶的三朝回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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