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说:“你和马教授先到别的房间去。这里留给我和他。”
“好。”蒋锐和父亲点头后,走进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林教授请郭阳坐在她的对面,然后轻轻坐下:“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噢,您好!我叫郭阳。”
“你好。”林教授点了点头,“在我问你之前,你能先和我说说你自己吗?”
“都说……什么?”
“愿意说什么都行,快乐也好,苦恼也好,或者你一直想倾诉的东西也好,这些都可以。”林教授说,“我和你不认识,你也不必因为我穿着白大褂就放不开,放轻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郭阳先是聊了聊自己的家庭,父母,哥哥,姐姐,以及小时候好像有过模糊的被收养的记忆,在这个家庭中生活得很愉快,母亲很疼爱他,父亲有时候很严厉,哥哥姐姐一向都照顾自己,在经济方面,没有任何的苦恼等等,继而又聊到了车祸,事故,失忆,以及对刘忆潇的回忆,还有见到蒋锐时的情况。
“我看到了他的侧脸,觉得很眼熟。在哪见过,特别是他坐在饭店吃饭时候的侧脸,突然之间,我的头就很痛,疼得我张不开眼睛,但脑子里就有个画面,您知道吗?就是那种闭着眼睛也能看得清楚的画面,就很清楚,他在吃饭,坐在我右侧的斜对面,微笑,和他正对面的人说话,我模糊地看到他穿着警服,但画面很不清楚,不是不清楚,是闪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看,就闪过去了。然后……”
“别急,别急孩子,慢慢说。”林教授说着伸手拍了拍郭阳的手,“放松。”
“然后头就很疼,明明没有人说话,您知道吗?一个不存在的人和说话,那声音我听着特别耳熟,特别耳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我绝对知道那个声音。就在我左耳朵里响着,他说……他和我说:他们是缉毒的,缉毒警。”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那个声音就是在告诉我,我斜对过坐着的那个吃饭的,穿着警服的蒋锐,是缉毒的,是缉毒警。”
“好,郭阳,我们换个方式聊聊。”林教授起身,让郭阳坐到套房里的躺椅上,自己坐到他旁边的写字桌前,然后轻轻地用手敲打着桌面,“你全身放松下来。我把我听到你说的故事给你重复一次,你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好吗?”
“好。”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郭阳就闭上了眼睛,他听得到林教授的话,但好像那声音离自己很遥远,并不在身边,她让自己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见到了蒋锐,郭阳照办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就是他!
蒋锐穿着警服坐在自己的斜对面,正在吃饭,餐盘是不锈钢的,里面的菜,是磨菇。
父亲和蒋锐已经站到了母亲的身边,郭阳躺在那里,母亲林教授一句一句地问着郭阳:“他吃的是磨菇吗?你低头看看,你吃的是什么?”
郭阳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面前:“也是磨菇。”
“你看得到别人吗?”林教授问,“他对面的人。”
郭阳想向右后方回头,但是怎么也转不过去:“我转不过去头,看不到他对面的人。”
“那你旁边的人呢?你能看到他吗?”
“看不到,我好像只能看到蒋锐,他穿着警服。他的警号我也能看到。是……”
林教授皱了下眉,又问:“你能不能看到窗外?”
“蒋锐的身后有字,红的,在墙上。”
“什么字?”
“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郭阳望向墙上的几个大红字念出来。
“好,你吃完了吧?”林教授问。
“吃完了。”郭阳回答。
“你是不是站起来了。”
“是,我举着手里的餐盘。朝窗口走过去。”
“窗口有什么呢?”
“有一个穿白色制服的阿姨在收盘子。”
“有玻璃吗?”
郭阳抬起头,把目光的焦点集中到隔开他与收盘子阿姨的那块玻璃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脸:“我看到我自己了。”
“你穿着什么衣服?”
“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