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uys,you are here!”有个金发碧眼的忽然姑娘插话进来,一只手亲切地挽住了梁禾的胳膊。秋云认出这就是她们桌的LUCY。
梁禾神情一变,耳根居然微微发红。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很官方地说了声:“hello。”
秋云瞧着梁禾的表情变化,暗笑,二十岁的年轻人,八十岁的老古董。
Lucy问:“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something interesting?”(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梁禾正在组织语言回答,听见旁边秋云流利地用英语回道:“Just chatting(随便聊聊)。”
Lucy耸了耸肩,像是意外秋云的英语水平,面露赞赏:“can I join?(我能加入吗)”
“sure。”
Lucy说比较慢,大概是照顾中方的同学。但背影音乐吵闹,加上英语水平有限,秋云也只能大概懂对方的意思,特别是Lucy提到一些艺术家的名字时——她猜应该是吧,她其实是一脸懵逼。但她的表情很到位,“Nice~”“really”“of course”几个词用得恰当又到位,配合耸肩、摊手、挑眉等动作,十足的国际外交范儿。
梁禾开始还努力在捕捉Lucy的英语单词,渐渐的,Lucy纯正的英语变得模糊,耳朵里只剩下秋云的声音——有点软,带着笑意,不算特别正宗,习惯性地带着舌头和牙齿之间的摩擦,偶尔发音生硬,偶尔还被音乐冲淡,但是总是能隐隐约约地被捕捉到,在一片嘈杂中被过滤出来——即便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总能听到。
“Naked model?”秋云忽然笑出声,颇有意味地看向梁禾,“not yet。I'm just a freshman。you can ask Liang。”
“Naked?”梁禾觉得这个单词很熟悉。
“对啊,”秋云转头跟他说,“Lucy问我们有裸体模特速写的课程没,我说我是大一新生,还不知道,要问问已经念完大学的梁老师。”说完,她还夸张地冲他眨眨眼睛。
“em……”梁禾觉得秋云的表情里多少带了点恶作剧的趣味。她应该知道,在美院的课程里,确实还没有裸体模特的实物速写。虽然这个时候的中国已经开放很多,裸模速写也被当做是一门艺术逐渐被人们接受,但是在A市美院,暂时还没有开设过这样的课程,学生对人体肌肉的认识还局限在临摹阶段。秋云不答,把这个话题抛给梁禾,明显是故意的。梁禾想了想,慢慢说道:“No。but we are trying to……”
秋云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他忽然一下想不起来“打破”这个单词怎么讲,可秋云还是看着他,他索性改了口,把秋云当做翻译:“你跟她说,暂时还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秋云笑嘻嘻地点头,对Lucy叽哩哇啦飞速地说了几句。
Lucy露出惊讶又开心的表情,上前一步直接给了梁禾一个热情的大拥抱:“really?That's so great!”
秋云在一旁直笑,这一抱,梁禾果然身体僵硬、表情冻结,活像良家妇女遭遇了土肥圆地主的非礼。
“hi,Lucy!”又有个金发卷毛的美国帅哥走了过来。
“hi,Mike。We are talking about some naked model。”Lucy做了一个简介。可当Mike得知目前美院还没有开设这一门课程时,睁大了眼睛,露出非常讶异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原始社会的人。
“What a pity!Why?oh my god,It's really happened in China?”
这样的反应多少有点过头了。但这是事实,秋云只当做老外喜欢演戏,咧了咧嘴,表示遗憾。
“oh my god!”Mike又夸张地耸了耸肩膀,“Are you still in Feudal Society?Unbelievable!”
最后一句大家都听懂了,本来还挺和谐的交谈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Mike毫无察觉,万恶的资本主义优越感使他神情倨傲,“so I'm wondering if you know about painting or drawing。 Do you know canvas or watercolor?It's has a centuries-old history……”
“hey,hey,”秋云打断他。如果说刚刚夸张表情的只是中美文化的差异,那后面这个就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瞧不起人了。拜托,小子,请看清楚你还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呢,秋云直接怼回去,“boy, the first canvas found in China is two thousand years ago,but ……five hundreds ago in western country……The wa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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