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快撤吧,要不然弟兄们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他奶奶的,我们死差不多了,狗曰的建奴和蒙古鞑子却躲在后面风凉快活,不干了,弟兄们不干了。”
眼看着汉军八旗伤亡惨重,几个佐领纷纷开始叫嚣起来,撺掇李永芳和石廷柱退兵。
“胡说!”躲在橹盾盾墙下的李永芳勃然大怒道,“都闭嘴,今天就算全部战死在这里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李永芳原本是大明王朝抚顺所的游击将军,在奴尔哈赤攻破抚顺之后投降了建奴,最初的时候倒也挺受建奴器重,奴尔哈赤甚至还把他的女儿嫁给了李永芳,但是后来随着建奴势力的强大,李永芳的地位逐渐下降,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建奴的一条狗了。
开始进攻前,多尔衮已经向李永芳下了死命令,这次要是再打不下大同,他和石廷柱还有两人统领的汉军八旗就别想再活着回大营,事情已经明摆着了,后退必死无疑,往前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轰!”
李永芳话音方落,一束龙王炮就冒着黑烟滚落在了他的身边,没等李永芳反应过来,呲呲冒着黑烟的集束龙王炮便已经轰然爆炸,李永芳和簇拥在他身边的十几名汉军建奴顷刻间被炸飞到了天上。
李永芳的身体齐腰被炸成两截,下半截身边连同两条腿直接被撕成了碎片,上半截身体飞到十步开外落在盾墙上,犹未断气的李永芳居然以手撑着盾墙往前爬行了好几步远,在盾墙上拖出了一条碜人的血路。
负责拆毁城墙的汉军八旗伤亡惨重,负责进攻缺口的蒙古八旗同样伤亡惨重。
在明军火力的交叉覆盖之下,冲过缺口的蒙古八旗兵很难有机会冲到环形工事面前,几乎所有的蒙古八旗兵在刚刚越过缺口之后就遭到了明军火枪手的密集射杀,激战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环形大坑里已经躺满了建奴的尸体。
“杀……”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一拔又一拔蒙古旗兵迈着罗圈腿,挥舞着弯刀跃上了缺口,踩着族人的尸体往明军火枪手驻守的环形工事冲杀过来,蒙古人在马背上是雄鹰,可一旦离开了战马他们就会变得黯然失色。
“轰……”
“轰……”
“轰……”
一排排密集的子弹呼啸而至,好不容易冲过缺口的蒙古旗兵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不少蒙古旗兵被直接击毙,更多的蒙古旗兵却只是受了重伤,躺在血泊中挣扎哀嚎,不过顶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会因为失血而死。
也有些蒙古旗兵侥幸躲过了明军火枪手的齐射冲到了环形工事前,可高达三米的断墙却成了蒙古人无法逾越的鸿沟,一颗接着一颗的龙王炮从明军的环形工事后面飞了过来,把拥挤在断墙下的蒙古人炸得血肉横飞。
只有一个蒙古人踏着族人的肩膀攀上了环形工事,一名明军把总纵身跃上工事,拔出腰刀狠狠劈向那名蒙古人,不料却被蒙古人扯住脚脖子使劲一拉,两人便翻滚着栽落到了断墙下,落地之后,那明军把总顺势一个翻身骑到了那名蒙古人的身上。
蒙古人使劲地挣扎着,要把压在身上的明军把总掀翻,可那明军把总非常强壮,蒙古人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也没能如愿,寒光一闪,明军把总从腿绑里拔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照着蒙古人的心脏狠狠刺落。
蒙古人嚎叫一声急忙举双手架住了明军把总的手腕,两人开始毫无花巧的角力,明军把总使劲地要把匕首压下,而蒙古人却使劲地想把明军把总的手腕托起,两人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的眸子里感受到冰冷的杀意。
明军把总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蒙古人虽然极力阻挡,可那柄锋利的匕首却还是缓慢地压了下来,照着蒙古人的心脏缓缓地压了下来,很快,锋利的刀尖距离蒙古人的胸口已经只有毫厘之差了,蒙古人的眼神开始变得绝望。
明军把总的眼神狰狞依旧,并没有因为蒙古人绝望的眼神而有丝毫的怜悯,身为一名老兵,早已经见惯了生死,这种面对面的冷血杀戮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明军把总死死地盯着蒙古人的眸子,握紧匕首的双手用力压下,锋利的刀尖缓缓剖开了蒙古人身上的皮甲,又一分一分地刺入了蒙古人的胸腔,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明军把总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利刃剖开皮甲和骨肉的声音。
蒙古人的眼神由绝望而变得恐惧,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残忍更血腥的事情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匕首一分分地刺入自己的胸膛,他只能看着身上明军把总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
蒙古人不想死,可他无法反抗。
当匕首刺入胸膛两寸之后,蒙古人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双臂也在瞬间失去了力量,明军把总把剩下的大半截匕首毫不费力地刺进蒙古人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蒙古人胸膛中那颗脉动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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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外,建奴大营。
包括多尔衮、岳托在内所有建奴亲王、郡王已经齐聚多尔衮的行帐,正在焦急地等待前方的消息,六个梯队七万军队已经全部投入了战场,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等待前方传来捷报。
快马正把前方的战况流水般传回大营,大帐里的气氛正变得越来越凝重。
“报……额驸李永芳战死,汉军八旗伤亡惨重,石廷柱请求后撤。”
“不准!”不等多尔衮发话,岳托一口予以回绝,“告诉石廷柱,就算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许后撤。”
“喳。”
“报……喀尔喀各部伤亡惨重,各部郡王请求后撤。”
“不准!”岳托再次回绝,大声咆哮道,“告诉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谁要是胆敢擅自退兵,大清国的八旗铁骑就会踏平他们的部落。”
“喳!”
“报……科尔沁部伤亡惨重,达尔罕巴图鲁亲王请求退兵。”
“这……”
岳托再不敢大声咆哮了,侧头不知所措地望着与他并排而坐的多尔衮,其余的建奴贵胄也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全都流露出震惊至极的神色,达尔罕巴图鲁亲王的军队是今天发起进攻的最后一他梯队。
现在连达尔罕巴图鲁亲王都请求退兵,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今天的进攻彻底失败了。
多尔衮抬头望向帐外,帐外,斜阳已经缓缓沉下了地平线,在色正一点点地昏暗下来,从清晨到傍晚,这场恶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七万八旗大军的连番猛攻,居然没能打垮大同城内的明军,这结果实在有些出乎多尔衮的预料。
多尔衮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岳托说道:“还是把各路人马都撤回来吧,然后清点伤亡,看看损失了多少人?”
岳托的脑袋耷拉了下来,黯然道:“也只好这样了。”
“唉。”
多尔衮身后,范文程和宁完我也同时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原以为拼着付出一些伤亡,打下大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最后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八旗大军居然被打败了!
大明朝的火器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坚固的城墙已经被炸开了一道缺口,七万大军从缺口处连续猛攻了一整天,愣是没能打进去,这样的结果想想就足以让人吃惊不已,要是大明朝的每座城池都有一支这样的火器营,那满清的八旗大军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两人回过头来想想,当初王朴仅凭千余孤军就攻破了盛京,并且一战生擒皇太极,似乎不仅仅只是运气使然,要是王朴早生二十年,让他带着这支火器营参与萨尔浒大战,萨尔浒之战的结果也许就会完全不同,今天的大清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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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城外的建奴大营里终于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拥挤在缺口外的建奴就如同落潮的潮水哗啦啦地退了回去,不到片刻功夫,就从城墙缺口外撤了个干干净净,枪声还有龙王炮的爆炸声嘎然而止,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激战终于结束了。
王朴在吕六、嫩娘还有十数名亲兵的护卫上登上城头,站在了大胡子战死的那个位置,王朴并不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大胡子,建奴的红夷大炮能直接命中城头已经是小概率事件了,要是能再次命中同一个弹坑,那就更是异数了。
王朴站在城头上往下望去,只见缺口内和缺口外全都是建奴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魏大本带着民壮挖掘的环形大坑几乎被建奴的尸体填了个半满,倒毙在缺口外的建奴尸体也不少,足足埋到了大同城墙一小半的高度!
空气里仍旧弥漫着浓冽的硝烟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不远处的垛堞上,倒卧着两名火枪手,一名火枪手的背上插着两枝羽箭,尾端的翎尾正在萧瑟的晚风中颤动,另一名火枪手却是被建奴的红夷大炮炸死的,他的整个身躯都被撕成了两半,年轻得让人窒息的脸上,眼神空洞,永远不会再有神彩了。
很快,就有火枪手上来把那两名阵亡弟兄的尸体抬了下去。
怀着沉重的心情,王朴一步步地走下了城墙,来到了城墙内的空地上。
空地上,刀疤脸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山一样的汉子,这时候却哭得像个孩子。
刀疤脸面前,三百多名火枪手同样神情黯然,站成了整齐的一排,其中有名火枪手虽然失去了半条右腿,却拒绝了别人的搀扶,顽强地以火枪柱地站到了队列之中,他是一名火枪手,他有火枪手的尊严。
守在缺口两侧城墙上的一千名火枪手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在这三百多名火枪手的面前,摊着一张白布,白布上摆着一小截躯干,两截手指头还有一只硕大的脚掌,这些乌漆麻黑的部件都是大胡子的,是火枪手们搜集起来的,他们找遍了城墙上下,也只找回来这些。
在白布后面,整整齐齐地摆着阵亡将士的尸体,有许多具尸体已经血肉模糊,形容难辩,还有些更是和大胡子一样,只剩下躯体的某些部件。
望着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王朴忽然感到胸口堵得发慌,有莫名的液体正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倏忽之间,王朴翘首向天,把即将滑落的泪水生生忍了回去,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有柔情流露的时候。
“敬礼!”
刀疤脸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长嚎起来,三百多名火枪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火枪,枪口向天,同时鸣枪,震耳欲聋的枪声震碎了大同上空寂静的天宇,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哪,你们一路走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