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克拉热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忍,要忍,要有度量,子女玉帛去了还能回來,娇妻美妾沒了可以再娶,只要我还是大石城的城主,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再找回來,
但是令他沮丧的是,坚昆人似乎把这当成家了,打算长期住下去,家里的东西想取便取想用便用,那胃口大的简直沒有止境,能收刮的全都被收刮进了坚昆人的大营,金银玉帛堆成了山,人马列成了行,粮食更是多到无处存放,美姬们也不再受宠,坚昆人让她们裸着上身,驱赶她们充当奴仆,城里搜刮殆尽,几百年积累的财富为之一空,百姓面容形容枯槁,官家贵戚怨声载道,
克拉热的心却渐渐暖了起來,眼神也生活有神了,
看起來坚昆人还是要走啊,到底是草原上的蛮人,沒福享受这繁华之地啊,走吧,走吧,权当生了一场大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根去了,病就能好起來,无病无灾,日子就能再过下去啊,
当然老谋深算的克拉热不相信坚昆人会那么轻易地离开这,必须得给他们施加点压力,在他鼓动下,城里又发生了暴动,虽然每一次暴动都无一例外地被坚昆人镇压下去,但坚昆人显然也失去了耐心,冷漠柯向他吐口说:“等大雪一停我们就要回草原上去了。”
克拉热虚情假意地说:“别呀,我们哥俩还沒好够呢,这大雪纷纷,道路不通,你们怎么走呢,何不等到來年开春再动身。”冷漠柯笑道:“我们是黄鹰的传人,怎会为大雪所困,承蒙老兄款待,临行之际,我要送你一件大礼。”克拉热说不敢,款待远道而來的兄弟是做人的本份,
冷漠柯道:“虽然如此,若不报答你,我心中不忍,我知道你这个城主是城中各大家族公选出來的,处处受他们掣肘,十分的憋屈,趁此良机,老兄何不将他们一举剪除,乾坤独断,自在受用。”
克拉热闻听这话,喜不自胜,道:“若助我成功,我愿与兄歃血为盟,永为兄弟,誓不背叛。”冷漠柯喜道:“弟也正有此意。”遂备香案,歃血为盟,结拜了兄弟,
克拉热府中歌姬名卿卿者,最得克拉热宠爱,冷漠柯在府中,除克拉热正房夫人,其余姬妾任其所取,惟将卿卿藏匿,这日结拜之后,克拉热为显诚心将卿卿奉献冷漠柯,卿卿为汉人,昔年随母流落大石城,曲馆里卖唱为生,常得隐逸啜周济,心存感激,探知二人隐秘后,冒死出府将之禀报了隐逸啜,
隐逸啜大惊失色,张皇失顾,便欲卷细软逃出城去,卿卿劝道:“他欲将城中大家一网打尽,公何不联合各家一同举义,占了城池,一面向回鹘可汗求救,如此性命可保,大业可成。”隐逸啜闻言羞愧满面,连声道:“我竟不如你一个歌姬有见识,羞杀人也。”
他思忖良久,单身独骑來见陆蒙,陆蒙正在克拉热之女凉颜房中饮酒,闻报,将娇妻晾到一边,起身來见,凉颜心下暗度:隐逸啜向來与我父亲不和,他深夜來访,必有缘故,努努嘴,指使了一个伶俐的贴身侍婢尾随而去,
陆蒙久在汉地,皈依中华文化,宅邸里的房屋气度皆依中原富户设置,书房墙外有廊,墙上开窗,糊之以纸,侍女借送茶为名接近书房,伏在墙外偷听
隐逸啜见了陆蒙哭告于地,陆蒙惊问何故,隐逸啜道:“都督不救,我死无葬身之地了。”陆蒙细问其故,隐逸啜擦擦泪,才将克拉热与冷漠柯私下结拜之事告知,陆蒙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想的太多了,这不过是城主的羁縻之策罢了。”
隐逸啜激愤道:“都督君子坦荡荡,凡事都往好处想,城主若施羁縻之策,为何要偷偷摸摸结拜,大可光明正大,才显荣光,想冷漠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自他入城,敲骨吸髓,盘剥了多少家,你我哪个不受他羞辱,又有多少家破人亡,昔日,他进城时就曾扬言要剪除城中各家,这等人是说的出做的來的,如今他要走,却与城主私下结拜,岂不是要想对我等下手么。”
陆蒙沉吟道:“除掉你我对他有何好处。”
隐逸啜道:“若无你我掣肘,他自可挟持城主为所欲为。”
见陆蒙仍旧不信,隐逸啜道:“都督不信,明日可派人请他來府中赴宴,就说是送行宴,你看他敢不敢來,敢來就是心中沒鬼,不敢來,就是心中有鬼。”
陆蒙闻声拍案而起,抓起茶碗望隐逸啜的脸上砸來,隐逸啜吓得目瞪口呆,双腿颤栗不能动弹,那茶碗贴着他的耳畔飞过去,穿过纸糊的窗户,“啪”地一声砸着了个人,
猛听门外卫士惊叫:“有刺客,刺客负伤,走了也。”庭院中顿时大乱,但听甲胄锵锵,刀剑出鞘,少顷有人高呼:“拿到了,拿到了。”一时带进來一个蓬头乱发,额头流血的女子,陆蒙拔刀在手,喝道:“是谁派你來的。”那女子梗着脖子一言不发,陆蒙手起刀落,结果了她,喝令卫士将死尸拖出,对隐逸啜道:“就按你的主意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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