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昊喊道:“把鞋穿上,地凉呢。”杨欣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起來,露出齐整结实的牙和鲜红的牙龈,她用手帕兜着一些牛肉干重新上了床,先在杨昊嘴里放了一根,自己也叼了一块,
“后天是阿舅的寿辰,我想去一趟,你去吗。”杨欣漫不经心地问,见杨昊沒回答,便把头转了过來,她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仅仅一刹那的时间,杨昊竟圆睁双目,撕咧着嘴,如一条僵死的野狗一样,嗬嗬嗬地喘气,
杨欣吓得魂飞魄散,丢了满手的肉干,拼命推搡着自己的夫君,杨昊浑身剧烈地颤抖起來,他双手抖拼命扣抓自己的喉咙,发出“咯咯咯”的恐怖声响,却就是说不出话來,杨欣急了,她一跃而起跳下床,飞奔向外:“來人呀,來人呀。”
她刚喊了两句,杨昊就在身后哈哈大笑起來,他坐在床上拍着手,笑的眼泪都快下來了,杨欣目瞪口呆,她无法理解这是杨昊跟她开的玩笑,她冲到杨昊身边,疑惑地看着他的脸,问:“你,你好了吗。”待确信杨昊确已安然无恙,她眼圈一红,泪水就簌簌直落,她搂着杨昊的脖子哽咽着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也跟着你死。”
大清早起來杨昊本想开个玩笑,却换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他苦笑着,心里暖洋洋的,他搂紧杨欣说道:“你丈夫命大,不会丢下你的。”他心生感慨,自己虽与多个女子有过感情瓜葛,肌肤亲昵,到头來却是怀里的这个胡女更像自己的正牌妻子,
门外传來细碎的脚步声,东方兰压着嗓子问:“大哥,您沒事吧。”
“沒事,你嫂子刚做了个噩梦。”
东方兰觉得有些意外,这是杨昊第一次对外称杨欣为“你嫂子”,当初,他耗费山寨五分之一财产迎娶杨欣,引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为平息众意,他只得坦白自己娶杨欣的考量,山寨中从此知道这个娇小、羞怯,相貌并不出众的胡女只是联系山寨与乌隗部的一枚棋子,对她的尊重也仅限于嘴里的 “夫人”二字,
“夫人”、“嫂子”,不仅是词义上的差异,内涵更有天壤之别,因此在这日迎接吴成龙的宴会上,头领们向杨欣敬酒时的措辞、神态就有了很大不同,杨欣到底还年轻,她还不能从这细微的差别中体味出更深一层的含义,
吴成龙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杨昊向他敬酒时,他的眼神里就闪烁着一丝异色,该说的他一定会说透,不想说的,猜也是白猜,
宴席散后,吴成龙坐在了杨昊的书房,杨欣捧來了醒酒的酸草汤,吴成龙忙起身迎接,杨欣矜持地笑着,说:“吴大人是贵客,该让我來伺候你。”
杨昊听她话说的暧昧不清,就对她说:“我跟吴大人有话说,你先下去吧。”杨欣拿瞪了杨昊一下,才捧着托盘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眼眉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
吴成龙低头品茶,久不发言,杨昊也捧着茶喝,并不急着催促他,这中间來杨欣的侍女杨美、杨目來了两次,一个送干果,一个送梅汤,杨欣出嫁时带了二十名女仆,留了六个在身边服侍,其余的都粗使在外,半年中多半配了人,
四人都以杨为姓,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两句为根据,取名杨美、杨目、杨盼、杨巧、杨笑、杨倩,六个人改了汉名,穿上汉装,乍一看与汉家女子无甚区别,
到六人中最乖巧的杨巧來续茶时,杨昊对她说:“回去告诉夫人,这边不用侍候了。”杨巧却站着沒走,磕磕巴巴地问道:“夫人挑了杨美、杨笑给吴大人侍寝,大当家帮问问吴大人愿意吗。”吴成龙闻听这话忍俊不禁,将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來,杨巧忙从袖中拿出手绢给吴成龙擦拭,
吴成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对杨昊说道:“尊夫人好意,在下心领,我独身惯了,不必有人侍寝。”杨昊笑对杨巧道:“你去告诉夫人,我与吴大人要秉烛夜谈,不必费心找人侍寝了,再跟杨目说一声,让她准备几样小菜送來,醒了酒就觉得肚饿。”
杨巧唉了一声退了出去,吴成龙笑问杨昊:“这几个姑娘倒是有趣,看來你虽做了契丹人的女婿,心却还向着大唐。”
杨昊哼了一声,缓缓说道:“生于斯长于斯,是大唐不容我,非我弃大唐。”
吴成龙就问:“若有报效朝廷的机会,你愿捐弃前嫌,重新为国朝效力吗。”
杨昊默然一叹,仰面靠在椅背上,呆坐良久才道:“此间无外人,有话请直说。”
吴成龙沒有再兜圈子,他从束身衣袋中取出一份用白绢书写的密信,放在了桌子上,白绢的一角绣着刺马营独特的盾牌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