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试探,彼此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了解,种九底盘沉稳,力大无穷,赵斑战术灵活,攻防速度快,再往下打,彼此都谨慎的多,往往是一交手,便立即分开,免得给对手已可趁之机,
两军阵前杀的天翻地覆,主将却忙着跟人斗气摔跤,副将张锁意识到大事不妙,夺过一匹马飞奔來见胡师德,胡师德此刻正在北门督战,北门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旌旗营的已经是全力以赴,朔方前军的三个团被先后打垮,飞鱼军的绿旗营虽然损失过半,却仍然坚持不退,楼船也几次劝胡师德将东城的绿旗营调來增援,都被胡师德否定,
眼看着旌旗营的士卒已经爬上城头,楼船也又一次请求道:“将军快下令调援军吧。”胡师德仍旧摇头不许,他对身边的侍卫亲军说道:“该你们上了。”亲军校尉闻言一愕,楼船也忙劝阻道:“万万不可将军,侍卫亲军是您的卫兵,岂可上阵杀敌。”
胡师德冷笑一声道:“丢了城,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虎目一瞪,喝问亲军校尉:“还愣着做什么。”校尉拔刀大喝杀入战阵,侍卫亲军的加入大大地激发了守军的斗志,经过奋勇搏杀,将已经爬上城头的旌旗营士卒又逼了回去,
可惜好景不长,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旌旗营的第十三次冲锋又开始了,守军已被逼上了绝路,旌旗营进展神速,他们的战旗一度插上了城头,楼船也望着胡师德冷如冰霜的脸,知道再劝他调兵也是枉然,遂拔刀在手带领几名偏将、参谋、近侍呐喊杀出,
旌旗营的第十三次冲锋又一次以失败告终,主力损失殆尽,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第十四次冲锋变得遥遥无期,北城攻防战实际上已经结束,
胡师德紧锁的眉头终于绽开,楼船也一身是血地退了回來,体力耗尽殆尽,脚步不免有些踉跄,在离胡师德还有四五丈远的时候,突然脚下踩空顿时摔倒在地,他就势丢了横刀,头枕黄土望天而卧,星河灿烂,夜风醉人,可惜四周的血腥味太浓,杀气太重,
从那张锁得知种九正与赵斑比赛摔跤,而浑然不顾虎营攻城,西城危在旦夕,胡师德闻言恨而跺脚,懊悔万端地说道:“我光记得他是员猛将,却忘了他也是头犟驴。”
“请将军即刻调西城绿旗营增援。”楼船也顾不得享受这夜色跳起來说道,
这一回胡师德沒有拒绝,北城之战已经结束,调兵增援西城的时机已经成熟,更重要的是西城已经危在旦夕,容不得他再不增援,
赵斑和种九还沒有分出胜负的时候,虎营已经从乙字号门杀入城中,老将种九和他的一干随从都做了俘虏,种九脾气火爆,破口大骂,有人引弓要射杀他,却被赵斑救下,
东城绿旗营撤走之后,一直平静的锋矢营阵地内突然繁忙起來,攻城的石炮由先前的四架突然变成了十八架,增加的十四架石炮是西宁军中的骄傲,其实早就运到了阵地,只是被巧妙地伪装了起來,守军茫然不知罢了,十八架石炮同时瞄准了一个方向,就是原先胡师德的参谋们说的用拳头大的石头轰击的地方,白天时攻城的石头确实不大,因为那时的主要目的不是破城,而是试探虚实和校正石炮的射击角度,
现在十八架石炮所用的石头都换上了最大号的,晚上虽视线不好,但凭着白天已经校正好的角度,士卒们仍能轻松地将石头准确地砸向一个固定的地点,守城的士卒感觉到整个城墙都在颤抖,加之最精锐的绿旗营已经撤走,惶恐之中谣言四起,有人说:“上峰已经弃城由南门跑了,留着我们在这做替死鬼。”
军心大乱时,守城副将王崇纯率先逃走,王崇纯是王崇文的族兄,与王崇安交情深厚,王崇纯原本他只是一名校尉,王崇安接掌朔方军政大权后,便将他提拔为副将,作为自己的亲信派到乌海城督军,胡师德很看不上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來的人,一直未予重用,
东城主将原本是绿旗营的统军占天狼,王崇纯为督军副将,占天狼率绿旗营增援西城后,王崇纯接他的位子升为东城主将,
王崇纯临阵脱逃,守军士气顿时崩溃,加之此时城墙上被砸开一道宽约近两丈的缺口,众军更是心慌,结果锋矢营侦察队以抓钩绳索攀上城墙,一股作气拿下了东门,东门一开,锋矢营士卒蜂拥而入,他们丝毫不做停留,直接从西城守军的背后发起了攻击,
西城激战正酣,虎营强大攻击力被胡师德有效地遏制住了,飞鱼军两个绿旗营如同两根绳索,一根拴住了虎头,一根拴住了虎尾,让猛虎进退不能,左右为难,为了对付这匹猛虎,胡师德把压箱底的宝贝都使出來了,亲兵队、警备队、团联军,甚至连刚刚结束城北的激战的两个团也被抽掉出來,投入伏虎行动,守军的兵力已三倍于攻方,这几乎是一场沒有什么悬念的战斗了,
不过虎就是虎,即使是被关进笼子里,它也张牙舞爪,生人勿近,强行想去制伏它,那就必须以血和肉为代价,轮番进攻无效后,守军的一干高级将领们额头上都见了汗,再这么耗下去,虽胜犹败,人拼光了拿什么來守城呢,
胡师德却是不慌不忙,什么人才当得起一个新的传统,把猫当虎耍,那不是真墙,把虎当猫玩才见真章,虎营的人数虽然只有威远营的一半,但它是西宁军诸营之手,是王牌中的王牌,拿下这张王牌,就彻底打沒了敌人的士气,任他兵再多又能如何,
被团团包围的虎已经伤痕累累,它终于累了……
“传令,发起总攻。”
胡师德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这位以铁面铮铮,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老将,这一天已经是第二次露出笑容了,一直关注胡师德神情的楼船也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若能将这匹虎拿下,乌海城之战必将名垂千古,做将军的哪个不希望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一场大胜上,
前军最后两个团也加入了战斗,老虎的末日似乎就要到了,
赵斑手中的刀又一次被折断,他刚弯腰捡起一把弯刀,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大腿,赵斑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恰在此时又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脸颊,顿时血流如注,一名护兵想來给他包扎,被他一把推开,赵斑忍痛拔掉面颊上的这支箭,倒刺带出了一大块血糊糊的肉,
赵斑咬牙撕破衣袍包住脸,又挥刀斩断腿上的箭杆,对身后十几个浑身是血的敢死队员说:“虎死不倒威,杀。”因为满口满口的血往嗓子里灌,这句话沙哑不清,但带给众人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
“虎死不倒威。”
“虎死不倒威,杀,杀。”
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老虎发出了最后的怒吼,杀红眼的虎营拼尽全部的力量向城里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胡师德和他的将士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千鼓齐动,万众齐鸣,
面对垂死挣扎的老虎,朔方将士勇敢地扑了过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里沒有人愿意当懦夫,
就在两股人马激情碰撞的一刹那,胡师德突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是大唐的子民,这又是何苦呢。”
他这话音未落,陡然间身后一阵大乱,数十军卒敲锣乱喊:“丰州军进城啦,丰州军进城啦。”众将闻言皆惊,楼船也挥舞军刀喝道:“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敲锣的士卒却笑道:“你还做梦哩,乌海城已失,你们还是逃命去吧。”原來这十几个士卒都是西宁军假扮的,
胡师德闻言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子重重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