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胡师德突然炸雷似的喝了一声,手指几乎点到了闵兰的鼻子上,一时气得浑身发抖:“把这个轻言浪战的……给我抓起來。”
铁甲卫士一拥而上扭住了闵兰,众人一时都傻了眼,闵兰是胡师德的外甥,亲如父子一般,沒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竟惹得胡师德如此大发雷霆,楼船慌忙拦住铁甲卫士,向胡师德求情道:“闵兰轻敌妄言,其罪当罚,然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乞请将军网开一面,让他戴罪立功。”
众将也都帮闵兰求情,胡师德吐了口气,痛心地说道:“夹河口惨败殷鉴不远,你们不知警醒,仍出此可笑之言,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大战将至,口吐“死”字煞是不祥,胡师德把后面这个“死”字又咽了回去,
胡师德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都是爬过死人堆的,妄言轻敌的后果是什么,还用我來说吗,飞鱼军自创建以來几曾经历过夹河口那样的惨败,西宁军是我军平生所遇最强之对手,你们还能笑的起來,我们还能输得起吗。”
众将默默不言,闵兰的脸皮憋的通红,终于一声吼道:“飞鱼军受不得这样的窝囊气,老子……老子就算抛了这颗头颅,也绝不再让战旗蒙羞。”
众将随声附和,激亢的情绪又感染了正在抢修工事的士卒,请战之声一浪一浪往外播散,雄壮威武之声响彻天地,胡师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他噙着一腔老泪,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來,只能拱手向士卒们致意……
就在这时,天空中飞來一支火箭,攻城开始了,
于冲冲充分发挥了改良后的长弓火箭的威力,这种经过军械司反复改良的长弓,外观比原來的弓略大,对使用者的臂力要求也有所提高,它的射程增加了近百丈,精确度不降反升,火箭箭杆上绑缚的火油药包做了极大的改进,不仅能保持火箭在空中飞行和落地后火势不减,反而因为用了新式火药油而使箭矢在触地之后,药油包里的火油能迸溅出去,这些迸溅出去的火油瞬间便能燃起熊熊大火,方圆三五尺内人、物遇之皆伤,
胡师德就是吃了这个亏,在第一波火箭袭击中,他就被迸溅的火油燃着了身上的披风,卫士紧急扑救,幸而沒受伤,但脱衣卸甲的一顿折腾还是闹的他十分狼狈,
西宁军擅长用火攻,这并不是什么新闻,胡师德曾认真地研究过长弓阵和专门为他们配备的火箭,这种火箭结构看似与普通的火箭并无二致,但威力却是普通火箭的好几倍,他也曾经动过仿制火箭,甚至创建一支长弓军的念头,但因耗费太大,火箭和长弓两项技术又不能参透而最后放弃,
为了防止乌海城在火箭的攻击下化成一片火海,这些天他把城中一切易燃的东西全部拆除了,或焚烧,或埋进地下,在火箭可能攻击的范围内,他拆出了六纵六横十二条防火道,为的就是预防一处着火累及其余,而妙不可言的是攻城的前一天夜里,乌海城下了一场小雨,城内城外,万物和人都成了湿漉漉的,
“这是老天眷顾我呀。”胡师德做如是想,
但是西宁军三波火箭之后,胡师德清醒过來,自己做的这一切还都远远不够,乌海城仍旧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焦糊味,长弓加火箭显示了他无与伦比的优越性,胡师德不得不想,如果再來三波火箭的话,说不定整个乌海城的防守意志就被击垮了,
命悬一线的时候,攻击却戛然而止,
在用火箭成功挫伤城防军的士气后,西宁军开始了全部进攻,旌旗营攻北门,虎营攻西门,锋矢营攻东门,三营是同时发起的攻击,但力度迥然不同,虎营和旌旗营是真打,锋矢营则只是在东门外佯攻牵制,虎营装备了六辆巨大的冲车,旌旗营装备了四辆,锋矢营却一辆也沒有,
这种冲车高约十二米、宽六米,长约七米,车的高度与乌海城的城墙高度大体相当,胡师德大骂杨昊是蓄谋已久,这些冲车简直就是专门为乌海城建造的,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左公馆曾经对西宁军的几个主要敌人河东、朔方、振武、夏绥的城墙高度和厚度做过实地测量,参谋司据此制定出不同的应对策略,军械司据此研制出有针对性的攻城武器,朔方各城城墙皆高四丈厚一丈五,军械司制造的冲车因此也就高四丈,少了不足,多了浪费,
冲车利用自身的高度,从车中直接向城**击,也可用來接近城墙,破坏女墙,攻打城墙上的守敌,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装载有强弩、石炮等重武器,作为直接攻击城墙的兵器,除了用以破坏女墙的撞木,还装有能从车的上部或正面翻转出去登城墙用的“天桥”,因此让冲车接近城墙无疑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
飞鱼军士卒疯了一般用强弩、火箭和抛石机阻挡冲车的靠近,但皮坚肉厚的冲车可不管这些,它们一步步地挪到壕沟边,工兵们冒着如雨的箭矢开始搭设浮桥,胡师德又是一惊:他们不去填坑,竟然在搭木桥,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