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芳扶着董八成站了起來,董八成哼了一声,回头问李玉芳:“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李玉芳沉吟道:“这是在恐吓。”董八成眯着眼笑道:“若仅仅只是恐吓那就沒什么意思啦,我跟你打赌,他一定还留有后手。”
中军护卫小跑而來,手里拿着一支羽箭,箭杆上绑着一封书信,董八成沒有接这封信,却问中军护卫:“楼塌时伤了人沒有。”中军护卫答道:“只伤了两名过路百姓,伤势不重,已经送去疗伤了。”
李玉芳看过信,皱起眉头对董八成说道:“他是要请恩师出去一唔,这是何道理,莫非有诈。”
董八成哈哈一笑,连连摇手道:“他还不至于这么不堪。”稍稍一顿,“别看他面子上风光,其实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先兵后礼,嗯,我看他是想退兵了,怕我不放手,故而才要见我一面。”
杨昊的日子好不好过,董八成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些日子岚州城四周山林的草根、树皮都被西宁军吃光了,再不退兵,只怕他们大部分人就要活活饿死在岚州城下,这一点李玉芳也看的很清楚,他不明白的是董八成为何不趁这个有利时机主动出击呢,
李玉芳小声地问道:“恩师真的要见他。”
“为什么不呢。”董八成笑着反问了一句,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來,他嘘叹一声,深情地说道:“我老了,胜败名利早已看破,但我不能不为你们留一条后路,我本想扶起柴上研为你们遮风挡雨,可这个人私心太重,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董八成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一股悔恨之情涌上心头,李载义过世后,河东一片混乱,各派系间争权夺利已到了白热化,为稳住河东大局,董八成力推柴上研为留后,暂时主掌河东大局,柴上研怯懦、刚愎、心胸狭窄,这些董八成都看在眼里,他的想法是,河东这种混乱局面非是大将元勋是镇压不住,柴上研不过是一个过渡性人物,这样一个人,若是太强势,将來势必为交班带來无尽的麻烦,像柴上研这样有资历,但根底浅,又不得人望的人反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董八成沒有想到柴上研会这么快就背叛了自己,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哪有半点念及拥戴之情,一味的是恩将仇报,这样的人,再也不值得自己去为他卖命,
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杨昊,虽然他还年轻稚嫩,做事也缺乏了一份果决,但不可否认,这个人的心胸要比柴上研宽厚的多,为人也算正派,他有六营长弓兵,若是发动火攻,岚州城内瞬间便是一片火海,草木人畜皆为灰烬,可他不愿多伤人命,迟迟沒有动作,这份胸襟、气度,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用长弓射塌旗楼,继而又送來求和书信,一打一拉,足见其胆识谋略,这可不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寻觅的那个人吗,
“恩师,您是要把将士们托付给他。”
李玉芳看破了董八成的心意,不无惊讶地问道,董八成身染重疾,归隐之心已久,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追随多年的这帮老弟兄,这帮老弟兄跟他一样,都是性情耿介,嫉恶如仇的真情汉子,与世道俗流格格不入,若是所托非人,下场可想而知,
董八成突然道出他所选的人是杨昊,李玉芳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他跟杨昊打交道的时间跟董八成一样长,丰安惨败他时刻也未能忘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这个强敌的存在,才有了自己的今天,可是现在,突然间什么都改变了,这个弯子转的太急太陡,自己一时半会还真的是转不过來,
“算了,玉芳,就不要再挑挑拣拣了,你是我的学生,寻常人不敢用你,即使敢用你,也不敢重用你,这个人连刘德三、曲处机都服气他,乌赤赞、于冲冲这些人都能得到重用,你到那边去,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可是……”
李玉芳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董八成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决定归隐山泉,再也不问俗世啦。”
“学生要奉养老师左右,老师不准,学生宁自刎谢罪。”
“你……你这是何苦呢。”
董八成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学生怎么看都顺眼,就是一身的迂腐气总也改不了,当初他拜自己为师时,发过誓,要长随自己左右,这个誓言就是不肯忘,
……
岚州北门缓缓开启,董八成纵马而出,顶盔贯甲,腰悬长刀,但他沒带长兵器,也沒有带弓箭,这无疑是一个友好的姿态,杨昊催马而出,远远地便执晚辈之礼,两个人勒马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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