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导自演了“黄袍加身”的闹剧后,王峰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大哥王冕督军在黄河之南,三弟王麟现为呼延谷主将,虽然武圭豪用武力压服群臣将自己推上了留后的宝座,但自己能坐稳这张蒙着虎皮的雕花座椅吗?
王峰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最初的三天。这三天里,他尽自己最大努力调整了天德军的权力结构。武圭豪升任副使,但被解除了牙军统帅的职务。王谦的首席幕宾,也是自己的老师梁彦谷出任行军司马,自己最亲近的两堂兄弟王赟、王弼被任命为牙军的主将和副将。作为对拥戴功勋的安抚,后军主将位置交给了武圭豪的堂弟武圭圆。
中受降城眼下还没有受到敌人的直接威胁,但王峰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座一百多年前修筑的边城,南依黄河,左右靠山,城墙高十二丈,厚九丈,城中军械充足,光羽箭就有十万捆。攻城之敌不超过十万,基本上不用担心。超过十万,也不用太担心,中受降城外建筑着数十座军寨,屯驻着数千大军。围城之敌腹背受敌,谁也不能久持。
可是中受降城的劣势也十分明显,城小人少粮草囤积的少。以前,这个劣势还不算是很明显,城南三里就是黄河,河边筑有码头,由南门到码头两侧都筑有高墙,即使城池四面被围。外地的粮草仍可以通过水军运近城来。天德军的水师规模虽然不算大,但在河朔地区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了,回鹘、契丹那些旱鸭子更是望尘莫及。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王冕虽然还保持着沉默,但他的幕宾中已经有人公然指责王峰是“篡位”,前军副将马跃更是扬言前军将士不会承认他这个留后。天德水师统领朱箜是王冕一手擢拔的亲信,他的水师已经封锁了中受降城以南的河面。指望从河道上运粮进来,是不可能了。
城的东西两面都是山地,北面是呼延谷驻军的防地。王麟虽然没有像王冕那样公然指责是“篡位”,但态度也十分不友好。呼延谷的驻军已经越界侵占了本该由天德后军驻守的几处关隘,卡死了中受降城通往外地的交通。
城中的存粮只够食用十天,王峰正一筹莫展。
忽见梁彦谷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进予,”进予是王峰的表字,直呼其字在天德军上下只有梁彦谷一人。
“老师,”称老师不呼官职,也足见王峰对梁彦谷的信任。
“这么晚了,应该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有力气谋划大事嘛”
“睡不着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哈哈,”梁彦谷哈哈一笑,不在绕圈子,“河东那边回信了。”说着他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交到王峰手里。王峰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正要拆开信封,却见封口上的金漆印鉴十分完整,便出言惊问道:“老师还没有看吗?”
梁彦谷笑道:“这可是刘使帅写给你的亲笔信,我岂能先看呀。”
王峰道:“那学生就再说一遍:往后来往的涉及公务的信函,老师都要先看,心里好先有个计较,以免耽误公事嘛。”梁彦谷讪讪地笑了声。
王峰看完信,眉头微微一皱,他将信交给梁彦谷。走到门口叫了碗茶,亲自端着茶碗送给了梁彦谷。此时梁彦谷已经看完了信,问道:“刘使帅把话说透了,我看你也就不要再犹豫了。你念兄弟之情,可他未必念你的情。”
王峰吐了口气道:“我是不甘心把河南的十三个县就这样拱手相送。”
梁彦谷呵呵一笑道:“刘清伶以为那十三个县是个宝,可咱们知道,这十三个县就是地图上的十三个名字。十三个县加起来不过一万户,每年所收赋税还不够牙军一个月的用度。为了对付那些来去如风的盗匪,各县还要分兵驻守,所费军粮竟占每年总支出的五成,这其中的六成又都耗费在转运途中,长此以往是要把天德军给拖垮的。”
王峰道:“学生也知道那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可是那是十三个县呐,丰州不过才六县,落入孟氏尚且让父亲背上了近十年的骂名。我若丢了这十三个县,还不被他们的吐沫活活淹死。”
梁彦谷冷笑一声道:“他们是骂了老帅十年,可没有这骂,就没有王家的这份家业。”
王峰惊问道:“此话怎讲?”
梁彦谷道:“大和二年初,原天德军节度使薛城病重,欲传位于其子薛隆,并设计诱杀老帅。老帅自然不甘坐以待毙,但当日薛城对老帅防范甚紧,老帅自感势单力薄,只得夜访孟楚,委曲求全才与孟家结成联盟。孟楚不愿出兵,只答应约束亲信按兵不动,条件却是老帅立下字据让出丰州三城。
丰州三城是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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