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二十年前。
安昭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林希一家终究在安昭寺不下去,最后不得不从后山逃离。
清远大师当然记得了。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和尚清远,跟着师父一同在佛堂念经。
他记得,也是七月的夏日,午膳后天气便阴灰沉沉,闷雷不断。
师父放下手中的木鱼,抬头看着有乌云密布的天空,皱着眉头说了句“是祸躲不过”。
随着雷声响起,安昭寺的大门也被踹开了。
然后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不过片刻,安昭寺里里外外便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清远被雨淋湿了一身,气喘吁吁地跑回佛堂的时候,看到师父被官兵带走。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佛堂前,看着官兵撤退,师父带上镣铐,被五花大绑上囚车。
师父上车之前,还不忘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再平常不过,但年少的他知道,从那刻起,他再也见不到了。
如此深刻,他如何记不清楚?
清远大师回过神来,眼中的遗憾也跟着消逝,“往事如云烟,林施主应当学会放下,心中的郁结方能解开。”
就像他,他也曾想过为什么?
但是在师父被抓后的两年,安昭寺香火不再旺盛,比他年长的僧人和尚,陆陆续续离去。
他背上行囊,一边化缘,一边修行。
在修行的这四年里,某一天突然就明白了,师父为何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还露出淡然的笑容。
所以当太后病逝,需要僧侣念经超度,皇帝想起安昭寺,把他从天竺找了回来,让他当安昭寺的住持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林希看着清远大师在黑夜里依旧清澈的眼神,犹如当年在大雨中跑进他们院子,让他们一家逃走时那般。
可是,还是没逃过。
林希不由冷笑一声,“清远大师说得轻巧,这些年,我闭上双眼就能看到父亲惨死的模样,你让我如何放下?”
清远闻言微怔,对上林希那冷漠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他在山腰上找到了伤痕累累的林希,他抱着他父亲的尸身不肯放手,眼神冷若冰霜。
他们终究没有躲过追杀,林希的父亲为了抱住他,把他藏在了石头后面,而自己被乱刀砍死。
清远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善恶终有报,林施主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林希相识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起来,“呵,是有报应,但报应绝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报的。”
清远大师见林希眉间的戾气毫不掩饰,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林施主可想过,这报应的后果?会牵扯到无辜的人?若那些人都像林施主这么想,那他们又该找谁报应?”
如果这报应,要让无数人陪葬,那代价也太沉重了!
若是这些人中,也有人跟林希一样,这么多年来抱着仇恨活着,心念念地想报仇,那又该是怎样的灾祸呢?
林希听出了清远大师的劝阻,但此时的他,已经回不来头,也不想回头,“这是后话了。”
清远大师看着林希眼里燃烧着的仇恨之火,许久才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道:
“既然林施主如此决绝,贫僧说再多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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