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脊从舒悦回抱住他的指尖开始发麻,直至扩散到全身,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里有股陌生的情绪在翻涌。
舒悦并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故作乖顺地靠在裴译的肩头,低声道,“宁嫂还要在门外看多久的戏?”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切的举动都只是怀中的女人在做戏,唇角边渐渐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我也不知道。”
舒悦恰逢此时偏头看向了他,将他嘴角的那丝涩然尽收眼底。
她虽有疑问,却并未问出口,实在是当下的时机不对。
等了许久,门口的人影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打算,舒悦有些挫败地道,“她怎么还不走?”
裴译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略微痞气的笑容隐藏在他低垂的眼帘之下,“或许是她觉得我们表现得还不够亲密,想再观察观察。”
裴译是了解宁嫂的,为他的终身大事可谓是操碎了心,比薛祁薇那个做妈的还要担心他找不到老婆,这好不容易看到他带了个人回来,还不得多看看,多听听,多关心关心。
舒悦一听这话,从头顶到脚尖都是麻的,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面前的男人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修长的指尖开始缓慢地磨挲着她的唇角,这感觉仿若最为亲密的恋人般,眼底里溢满了柔情。
舒悦被这眼神给怔住了,眼看着男人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无限放大,直至他那冰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她仍旧是久久无法回神,呆愣在当场。
一切的一切,好似一瞬间,又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两人的姿势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之间的情不自禁,但只有舒悦自己明白,他们俩只是做戏般的唇瓣贴着唇瓣,不含带任何多余的情感可言。
但不知道为何,从十六岁开始拍戏,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一些吻戏的她,可以在拍戏时心无旁骛地一条就过,却怎么也无法在这一刻静下心来。
她知道,和裴译之间的这个吻其实是不一样的,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却茫然且迷惘了。
宁嫂最终是满脸堆笑着离开的,那模样就仿佛是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的欣慰。
她走后,舒悦几乎是瞬间就推开了裴译。
此刻的气氛太过尴尬,舒悦觉得她必须得说点什么缓解下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早了,裴总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吧,早点休息,晚安。”
说着,她身子一溜,迅速钻进了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裴译,闭眼装睡。
床边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舒悦背对着他,自是看不清他眼神里的宠溺与满足。
看着她的睡颜良久,男人的声音这才如同天边飘过的一片羽毛般,轻柔地划过她的心间,“晚安。”
她闻言,微微咬着下唇,默默在心里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这声“晚安”说得还真他妈的性感!
*
第二日,裴译正在公司低头处理文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只见一人迈着长腿,在他面前站定,兀自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裴译的对面。
男人的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夸张,裴译抬头瞥了他一眼,嫌弃地蹙了蹙眉。
“段旭,麻烦你进我办公室前记得先敲门。”裴译声线仍旧冷淡,却不见半分怒意。
被唤作“段旭”的男人显然早已习惯了裴译的冷漠,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咱两什么关系啊?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那搁在旧社会里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啊!”
裴译简直是被他给气笑了,“段旭,你要是不会用成语便少说话。”
段旭看出了他的揶揄,仍不在意地笑了,“喂,我听宁嫂说昨天舒悦搬进你们家了,还和你睡在一个房里,真的假的啊?”
“你这么有空八卦怎么不去国外拓展拓展段氏的业务?”
“……”
沉默了一瞬后,段旭顺着之前的话聊了下去,“我说你都喜欢舒悦多少年了啊?要我说你就是一傻子,等了一女人十年,还不敢让她知道。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直接向她表白好了啊,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又是签合约,又是假结婚的。”
裴译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他也反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就是“我喜欢你”四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为何还要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去编织这么一场戏,只为引君入瓮?
或许是因为太喜欢了吧,喜欢了十年,喜欢成了习惯,多了一份胆怯,少了一份勇敢,害怕他贸然的告白,会被她拒绝。
只得一点点的等待,一点点地引导她走进自己的世界,让他完完全全住进她的心里。
这份爱,容不得一点闪失,他要的便是百分之百的确定——确定她也爱上了他。
此刻的裴译没有言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段旭也不催促,默默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最终,裴译唇角边却只剩一片苦笑,“十年我都等了,还急于这一时吗?”
段旭看出了裴译的无奈与挫败,向来话多的他,也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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