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已经彻底慌了。
这一次的战役,没有千军万马,没有烈火绵延,甚至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唯一有的,只是怀中单薄的身体,还有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如同拥着一捧冬日里脆弱的雪,胆战心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怕捏碎、怕融化,怕稍微一不注意,对方就当真会飘散在这呼啸的风里。心如同被锋刃凌迟,连呼吸都带着痛意,他牢牢地抱着他,手臂僵硬也不敢放下,世间万物仿佛都不存在了,他只有他,还有眼前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朵木槿轻轻飘在马蹄下。
两朵,三朵。
成百上千。
紫色云霞铺满山脚,在金红夕阳里,堆积成一幅漂亮的画。
木槿镇,木槿镇。
季燕然翻身下马,跌跌撞撞抱着云倚风向前走去。
“站住!”官府巡逻的兵士都是本地人,没见过萧王殿下,便上前阻拦,“此处是官府——”
话未说完,便被一掌拍飞三丈远,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起来,惊慌失措地跑回县里报信了。
季燕然单手抓住藤蔓,纵身跃到深深峡谷间。
饱经风雨的白骨被他踩得“嘎巴”断裂,而骨缝间的那朵鲜红灵芝,原本正无忧无虑、长得好好的,也被捎带着一脚踩扁,流淌出淋淋漓漓的汁液来。
空气中飘散着很淡的香气,云倚风睫毛轻轻颤了颤。
最后一抹夕阳,温柔抚过满地白骨,在山的另一头“咕噜”隐去了。
露水悄无声息,在那些红色伞盖上凝结,像是一粒又一粒剔透的珍珠,随风颤抖着。
生于累累白骨之中,受鲜血怨气浇灌,漫山遍野,月露星辉。
云倚风醒来时,是躺在一张床上,一张不怎么舒服的床。
四周很安静,连鸡鸣狗吠也听不到一声。
他盯着床顶,用了挺长一段时间,用来判断自己究竟是死是活,按道理讲,骷髅架子都站到眼前了,好像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道理,但偏偏这地方又实在不像阴曹地府,反而像个农庄。
梅竹松推门进来,笑道:“云门主,你醒了?”
云倚风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死。
自己命还挺长。
“来,先将药吃了。”梅竹松扶着他坐起来,将一碗鲜红鲜红的浆,递过来,说,“趁热。”
云倚风只闻了一下,鼻子眉毛都恨不得皱飞到天上去,这恶心玩意有什么资格趁热,不想喝。
梅竹松笑得越发高兴,盯着他猛看,简直像是中邪一般。
云倚风后背发麻,往床里挪了挪,警觉道:“前辈,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也没事了。”梅竹松依旧端着碗,喜不自胜,“你可知这是何物?”
云倚风答曰:“狗血。”他大病初醒,反应迟钝,也在情理之中。
梅竹松大笑道:“是血灵芝啊!”
云倚风脑中“轰隆”一声,呆呆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梅竹松又道:“你且看看窗外,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因血灵芝摘下之后,不出半个时辰便要腐坏,所以众人索性在峡谷中搭建了几处小屋,打算等云倚风彻底康复后再离开。
趁着对方还在发呆,梅竹松将那碗灵芝糊糊给他强灌了下去。
心心念念的药,可谓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再一想这玩意是从骷髅里长出来的,滋味就越发一言难尽,加上草原游医颇具地方特色的粗犷喂药法,云倚风趴在床边干咳半天,呛得眼眶一圈浅红,眼泪都要落下来。
季燕然及时扶住他:“云儿?”
梅竹松收了空碗,乐呵呵替两人关上门。
“怎么了?”季燕然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担忧道,“身子还是不舒服?”
云倚风看了他一会儿,气定神闲:“嗯。”
又说:“你亲我一下,亲完就舒服了。”
三五名将士路过窗外,恰好听到这么一句,于是不约而同就加快了脚步。
又忍不住想,怎么听起来王爷倒像是被调戏的那个?
云门主可真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3=
三五将士:我觉得我们逆了cp.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