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震道:“王爷无凭无据——”
“那把琴不是证据吗?”季燕然打断他,“凌飞本就无意当什么掌门,全为保住江家,才勉强答应接手。现如今有人愿意出面整肃家风,替他一肩扛下这责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你若一定要拿云儿的命来做要挟,本王眼下虽只有答应一条路可选,但往后还有漫漫几十年,江五爷最好考虑清楚。”
江南震的面色青红。
是了,他与耶尔腾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葛藤部族地处西北,到底不归大梁管辖,可江家不同,所谓“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前提条件必须是“江湖”要规规矩矩。只要这江山还姓李,那么得罪了李家人,对江家山庄而言没有半分好处。只是他先前一直以为,按照云倚风在季燕然心里的地位,加之自己又已如此低声下气,事事皆以朝廷为先,那对方无论如何也该顺水推舟才是,却没想到会碰到硬钉子。
季燕然问:“江五爷考虑好了吗?”
江南震苦笑:“若我说还没考虑好,怕是也不能离开这苍翠城了吧?”
云倚风坐在一旁听他二人交谈,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太焦虑,总之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额上冒出一层薄薄细汗不说,连带着眼前景象也花了起来,全靠单手撑住桌子,才没有一头栽倒。而待他耳边嗡鸣退去时,恰好听到江南震说了一句:“木槿镇。”
木槿镇,大梁是有这个地方的,不出名,就是千千万万个小村镇中的一个。云倚风苦于方才正头晕,没搞清前面的对话,又不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身体不适,便只能继续稀里糊涂地往下听。
季燕然继续问:“血灵芝在木槿镇?什么方位?”
江南震答:“就在镇子里,不分方位,整座木槿镇里都是血灵芝,长满了整条峡谷。”
季燕然眉头微皱,显然不大相信这番说词。他虽极少来江南,却熟记大梁各州图志,木槿镇位于槐山脚下,因家家户户皆栽种满院木槿而得名,何来峡谷里到处都是血灵芝?
江南震解释:“王爷年轻,怕是没听说过这件旧事。现如今那槐山脚下的木槿镇,并非真正的木槿镇,而是许多年前先帝下令新建的一个镇子,那时正好南方闹疫情,逃难的百姓不少,便都统一安置了过去,这才慢慢定居壮大。”
而真正的木槿镇,其实是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古镇,一直就名不见经传,安安稳稳在岁月的长河中流淌着。后来因为土壤硬化的关系,居民也越来越少,到先帝一朝时,早已差不多成了空镇。
季燕然又问:“那真正的木槿镇在何处,金丰城附近?”
“是。”江南震点头,“金丰城往南,前往勐腊州的方向,就在大面山下。那一带一直就有怨灵索命的传闻,是禁地中的禁地,听说曾失踪过不少百姓,所以后来官府干脆出面,将那整片山、整个镇都围了起来,外人再难踏足。”
云倚风心想,怪不得,怪不得朝廷接连派兵,满大梁地搜寻血灵芝,却始终一无所获,原来是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可是话说回来,一座空了近百年的古镇里,又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森森白骨?
江南震道:“我是前些年遭人追杀,才会不慎滚入山谷中。血灵芝就在那里,王爷若不信,我愿亲自陪同前往。”
季燕然点头:“江五爷请放心,掌门一事,本王说到做到。”
两人从客栈离开时,已近深夜。
云倚风犹豫:“那个木槿镇,听起来似乎有些诡异。”
满地白骨诡异,先帝费尽心思,要建一座新的木槿镇更诡异——木槿花,开时如紫色云霞烂漫,美则美矣,花期却只有一天,向来是很不祥的征兆。哪怕起个狗尾巴草镇呢,至少寓意蓬勃坚韧,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都喜欢这种长长久久的稳定含义吗?
除非那满地白骨,与先帝有脱不开的关系。朝廷为了遮掩什么,才会另在别处又新建一座木槿镇,好将旧址与往事彻底从历史中抹去。
想到这里,云倚风难免有些毛骨悚然,隐隐约约觉得,这怕又是一件与皇家秘史有关的惊天阴谋,想诱导季燕然去挖掘些什么,找寻些什么。
“我不要了!”他果断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300个红包
昨天去补牙了。没想到今天还在疼,实在写得头昏,明天再补个9k,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