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东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他爸妈期待他结婚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不必让她知道。
鹿恬似信非信,但他一副不想多说模样,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一场交易而已。
专心致志做个乖巧少女的鹿恬并不知道孟靖东曾诧异的看她一眼,他印象里鹿恬耐性不好、唯利是图。两人素不相识,只因两家合作关系他在鹿恬继父邹瑞的邀请下参加了鹿恬二十一岁的生日宴,喝下一杯鹿恬递过来的酒便神志不清,清醒时两人睡在一间套房里,鹿恬哭着嚷嚷要他负责。
两家合作关系刚刚确定,他自己因为一些关系,答应想一想,隔日点头答应,而后被鹿恬要求去民政局领证。
如今他们已经是荒唐的夫妻关系。
车子驶入一处高档小区,路过的都是联排别墅,原主记忆里对这处别墅并没有什么印象,鹿恬终于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
“你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
她说完等了有三十秒,没听到回复,不由扭头去看孟靖东,这一看让她心中一惊,他黑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质疑与打量,在她的注视下仍未收回目光,淡淡道:“见我父母。”
“什么?”
“你我领证后并未见过我父母,他们刚知道你,想见一见。”
鹿恬脱口而出:“你领证没有和你父母说吗?”
“我的事我可以做主。”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父母?”
孟靖东又一次以讶异的眼神看她,嘲讽道:“难道你不愿意喊爸爸妈妈?那为什么要我和你领证?”
“我知道了。”鹿恬不甘示弱,爸爸妈妈又不是没喊过。
孟靖东父母家是一座独栋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中国风的设计有种平易近人的味道,但鹿恬知道他家的别墅价格惊人,孟家资产丰厚,这别墅实属九牛一毛。
奔驰驶进车库后,鹿恬主动开车门下车,暗暗将衣裙整理一遍,早知道见孟靖东父母就不该穿牛仔裙,看起来太像小孩子了,也不知人家父母会怎么想。
司机将后座的礼品提出来,孟靖东回身看向她,鹿恬会意走过去挽住他手臂,随着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向前。
孟靖东的父母刚从国外回来,他们在国外时就被儿子知会过有了儿媳妇,今天第一次见面二人都郑重装扮过。
“爸,妈,我带鹿恬来看你们。”孟靖东微笑着介绍。
鹿恬紧随其后,甜甜一笑:“爸爸,妈妈,你们好,之前没见过你们就贸然和靖东领证,实在是太失礼了。”
孟母礼貌性的笑容顿时真实两分,笑道:“已经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快坐。”
孟父的笑容和孟靖东如出一辙,让人看不出喜怒,鹿恬也不在意,孟靖东都得罪过,何况公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面对查户口一般的调查,鹿恬都能礼貌的回答,午饭时举止有度,家教良好,让人挑不出错来。
饭后,孟母有五分满意,对孟父道:“是个不错的孩子,靖东三十岁还不肯结婚,忽然找个小姑娘,我原本挺担心的,现在好啦!”
孟父可不这么认为,神秘道:“等日后他俩愿意给你生个孙子来,你再高兴吧。”
“诶老孟你这是什么思想,我可没催人家生孩子!”孟母紧跟时代潮流,心知小年轻都不喜欢被催婚,当然不愿意做讨人厌的婆婆,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孟父笑着被妻子指责,而后催促道:“咱们不是要去医院看老陆,赶紧走吧?”
“好好好。”孟母换了外出的衣服,提上手包,下楼和鹿恬解释一番,鹿恬表示非常理解。
孟父孟母很快出门,留两人在家,他们一走,鹿恬自动自觉从孟靖东身边挪开十厘米,主动开口问:“你今天叫我来还有什么事吗?”
孟靖东这次是惊讶,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她主动问出口更好。
“是这样,我有一位至亲患白血病,想让身边亲人都做一下骨髓配型,他听说我结婚一直想见见你,到时一起做个配型,可以吗?”
鹿恬不假思索的答应,可刚才孟父孟母不就是去医院的?孟靖东为何不和他们一起去?
“你确定?如果符合的话过程会有些痛苦。”孟靖东觉得诡异,下意识又问一遍。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确定?而且我刚做过全面体检,身体健康无任何异常。”如果真的骨髓配型帮助到一个人,那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只不过她身处绝望时也未曾等到一个健康的心脏。
“好,谢谢。”
孟靖东拿起西服外套:“我送你回学校,具体时间我通知你,到时去接你。”
鹿恬答应了,等回到学校从孟靖东车上下来时她惊奇的发现,刚才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竟然对孟靖东的气场免疫了。
她向校内走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雀跃?孟靖东关上车窗,面无表情驱车离开。
——
周末鹿恬被田静叫回家,顾外婆给她打电话后,她一点没延误的告诉田静,田静已经联系顾外婆去做亲子鉴定,现在应该已经出了结果。
她回到邹家发现只差她一个,继父邹瑞见到她未语先笑:“鹿恬回来了。”
因为重视喜爱田静,所以邹瑞爱屋及乌,明面上对鹿恬并不比对亲生儿子差,有时候还会偏向鹿恬。
“叔叔。”鹿恬主动叫人,放下包接过邹瑞递给她的果汁喝一口走到田静身边坐下,茶几上放着几页纸,是亲子鉴定书。
田静将它推过来:“你看吧。”
顾外婆找的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书,加上99%以上的可能性,确定田静才是顾外婆的亲生女儿无疑,鹿恬为田静叹息,一个小小举动改变的是她四十多年的人生。
“顾家怎么说?”
田静揉揉太阳穴:“让我们明天晚上见面吃饭,就在顾家。”
“妈,你决定就好。”事已至此,就该听田静一人的,原主鼓捣出来这件事,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让他们一家理直气壮拒绝田老太太那个吸血蚂蟥。
“给你准备了衣服,去房间挑一挑。”田静如释重负的笑道,是谁的女儿对她影响最大的就是三十岁前,因为身世她被养母虐待自力更生,和心爱的人分开而后独自将女儿养大。
若在二十岁知道真相她会开心庆幸,三十岁知道真相她会意难平,如今已经波澜不惊,与顾家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能为她现在的家庭带来好处,才是最现实的。
鹿恬带着她的小尾巴邹繁上楼,邹瑞这才坐到妻子身旁,颇为感慨道:“鹿恬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是啊,她不犯傻比什么都好。”
邹繁人小鬼大,一排小礼服里他看上的款式居然都不错,鹿恬将选定的衣服挑出来,然后过河拆桥将他赶下楼去,他蹦蹦跳跳下楼一屁股坐在父母中间。
“爸爸妈妈,姐姐现在喜欢我了,我也喜欢她。”
田静揉揉儿子脑袋,与邹繁相视一笑,都是欣慰。
顾家位于城郊,那边空气好适合养老,顾家夫妻俩平时住在那里,周末孙子外孙会来,一直都很热闹,今日顾家附近早早停了一排车,都是顾家至亲,头一次不年不节不生日聚的这么齐。
顾老太太生了三儿一女,三个儿子成就不凡,生的孩子也是人中龙凤,五个高大孙子排排站在一起,等着迎接那位新姑姑上门。
“新姑姑家里几口人?”老大顾易事务繁忙,似乎对新姑姑家的状况丝毫不知。
“四口,一儿一女,女儿和萱萱一般大,也就是她在萱萱订婚礼上揭穿姑姑身世的人。”顾迩闲闲道。
“呵,这女孩够心机的。”顾老三顾杉不屑道。
顾斯暗示:“老太太很心疼,你们暂时别整幺蛾子,要为萱萱出气也不是这时候。”
顾悟点头:“知道,先瞧瞧是什么人物。”
等到傍晚,彩霞漫天才远远驶来一辆加长林肯,顾家五人紧紧领结相视一眼准备上前。
邹瑞却先他们一步,侯在车外将妻子搀扶下来,四十多岁的田静保养得宜,细腻白皙的肌肤纹路上几乎看不到皱纹存在,她穿的一条藏青色旗袍,身段玲珑,比顾老太太用心教养了四十多年顾雅兰还要仪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