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白小英的这些旧闻,都是金玉郎小时听人讲的故事,后来这白小英结了婚又离婚、离婚了再结婚、结了婚再再离婚等事,虽然也一桩桩的全上了报,但对于十多岁的金玉郎来讲,读这种桃色新闻还不如看耗子搬家有趣,故而也就不肯关注。如今他忽然见了活的白小英,颇有目睹古人复活之感,以至于他忍不住惊叹:“你这么年轻呀?”
他这话虽然说得冒昧,但白小英这三十多岁的佳人听了,倒是正中下怀:“怎么?我年轻还碍了你的眼不成?非得让我成个老太太,你才满意?”
金玉郎听了这话,不反驳,只是笑。白小英看了他一眼,又道:“别这么甜蜜蜜的对着我笑了,姑奶奶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轮得到你在我跟前装神弄鬼?好啦,这一路我收留你就是。反正我也闲着无聊,路上正好拿你解个闷。”
她这话说完,外头有人敲响了包厢房门,金玉郎立刻又是一哆嗦。白小英见了,嗤笑着一撇嘴,起身走去开了门,堵着门向外望,结果来者乃是两名查票员。
她大大方方的取了车票,又给金玉郎补了车票。等查票员走了,她游龙似的扭到了金玉郎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的香气和热度,让金玉郎下意识的向一旁挪了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给她多让点地方出来。先前他只和段人凤这么紧贴着坐过,可段人凤整个人都是单薄清冷的,没什么气味,也不占多少空间,不像这位白小英,腰身窄窄的收进去,胸脯鼓鼓的突出来,屁股大腿则是浑圆丰满,一段身躯波涛汹涌的起伏着,可以将任何男子汉席卷了去。
“要躲我呀?”她问金玉郎:“真要想躲,那你就躲到门外去,那才叫彻底。”
金玉郎有了点不祥的预感:“我没躲你。”
“那你就坐过来,给我讲讲你到底闯了什么大祸。别说你不知道。”
金玉郎躲无可躲,只好答道:“我是找我太太来的。”
然后他三句谎话里头夹着两句真话,半真半假的长篇大论了一场,只说自己和太太闹翻了,自己来济南寻找太太未果,反而差点被人用汽车撞死。白小英听到最后,说道:“追杀你的人,不会就是你太太派出来的吧?”
金玉郎沉默下来。
他不肯承认白小英说得有理,也不肯去想这种事情段人凤干不干得出来——不能想,不敢想,因为白小英说得真有理,这种事情,段人凤也真干得出来。
可段人凤是不可以对他绝情的,因为他还爱着她。
她怨他恨他打他骂他都行,他都肯对着她下跪磕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但她不可以对他绝情,她不可以一点希望都不给他。她不给他希望,他就会痛苦悲伤,他就又要哭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了转,他长叹了一声:“不知道。”
今天这火车走得顺畅,清晨启程,傍晚就到了北京。金玉郎一整天都藏在包厢里,如今要下火车了,他还是有些怕,要紧跟着白小英出站。白小英十三岁时就开始见识世界,如今在这万丈红尘里走了二十余年,早已修炼得刀枪不入、为所欲为。一般妇女所遵守的规矩道德,在她眼里全都是屁。她年少之时,最爱那年长些的英雄人物,如今自己到了中年了,却是转了性,爱起了少年郎。
凭她的财与貌,面首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些小白脸利欲熏心,周身自有一种俗气笼罩,今日忽然有个金玉郎从天而降,便把她砸了个心旌摇荡——她可没爱上这小子,她只是喜欢他,因为他年轻漂亮,还会装傻卖乖。
凭着她那两只专识英雄的慧眼,火车刚出山东,她就瞧出了这小混蛋不是善茬,她想这小混蛋生成男儿,有点可惜了他的天赋;小混蛋要是个姑娘就好了,他要是个姑娘,怕是能倾城。
隔着两人的大衣,小混蛋一路紧贴着她出了火车站。火车站外有汽车等着她,他贴着她又钻进了汽车里:“姐姐你再送我一趟,我今晚去朋友家住。”
白小英没说什么,答应了。等汽车停到了陆府后门口,她没白放了小混蛋走,扯过他就是一个告别吻。此吻深且长,以至于金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竟是被她吓了住。
她不在乎,打开车门推下了金玉郎,她向着他说了声“古德拜”,然后就关闭车门,带着她的丫头小厮以及老张,得意洋洋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