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大家小姐的娇贵模样。
卫国公夫人既震惊又心疼。让她上了马车,拿帕子用茶水沾湿,替她擦脸。嘴里劝道:“母亲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但这种事以后经常会有,你要习惯,不然你怎么熬过去?”
她没有说那些糊弄人的安慰话。因为她知道媳妇是个明白人,也坚强。不需要那些无用的安慰。
安若澜感激地笑了,取过帕子擦着脸道:“母亲放心,我知道的,只是第一次。难免控制不住情绪。让母亲见笑了。”
卫国公夫人摇着头笑了,道:“没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公公每次出征我都要哭的惊天动地,还要跟他大吵大闹。你做得很好。你比我坚强,也比我明理,能娶到你是卫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这是她的心里话,尽管儿子对儿媳颇多依赖,甚至超过她这个母亲,但她一点都恨不起来,因为儿子比以前更孝顺体贴尊重她,媳妇也乖巧孝顺宛如亲闺女,她满心只有欢喜。
安若澜不觉赧然,微红了脸道:“母亲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伟大的女子,若澜远远不如。”
前世她只觉得婆婆粗俗,不管婆婆对她多好,她都看不起她,而现在,特别是刚送丈夫出征,她心里只有无限的的敬佩。
每一个颅洒热血的将士身后,都有一个日夜翘首盼望的女人,她们白日故作坚强,夜里辗转反侧,聚少离多的痛苦让她们坚毅而勇敢,有多少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就有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泪水,能坚持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人敬佩。
比起只会在后宅阴谋算计的女人,她们沉默的等待跟包容的爱,才是最美的。
安若澜为自己能加入其中而感到自豪。
卫国公夫人看到她被泪水洗涤后变得更明亮坚定的眸子,心里动容不已。她是过来人,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感动之际也不免怜惜。
将人揽进怀里,卫国公夫人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会嘲笑你。”
温暖的怀抱让安若澜鼻子一酸,但她没有哭,只是回抱了同样心底不舍的婆婆。比起她,婆婆肯定更担心难过,因为她的丈夫跟儿子都在战场上,所以她不能再让她多一份担忧。
婆媳俩互相抚慰,心底的距离又进了一大步。
回到城里,安若澜没有立即回卫国府,而是去了南城门,晋王今日就是从南城门出发,她要去送送他。
卫国公夫人不放心她,跟着一起去了。
到得南城门,晋王还没有离开,正在与家人朋友道别。
晋王先是对一干信得过的朋友下属交代清楚,而后才与妻儿说话。这几年他没能陪在孟雨颜身边,反倒让夫妻两人的关系缓和许多,特别是安若澜出嫁后,两人感情又恢复许多。
此时,晋王眼中满是不舍,握着孟雨颜一只手低声叮嘱道:“我不在盛京,你行事切莫小心,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就进宫寻母后帮忙,皇兄如今虽然听信恭王的话,但对母后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孟雨颜点头,道:“你不必担心我,衡济岛上也有恭王安插的人手,你行事也要小心,不要中了那些阴谋诡计,更要提防有人暗算。”
晋王胸口滚烫,慎重点头,又对两个儿子嘱咐一番,这才带着几丝遗憾,打算启程。
安若澜等到他们都说完了,才下了马车走过去,施了一礼笑道:“听闻姨父今日离京,若澜来送您了。”
见到她,晋王与孟雨颜都十分激动,然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又不便做出惹人怀疑的举动,便只能压抑着欢喜感动,淡淡笑道:“若澜有心了。”
看到安若澜狼狈的模样,又想到大军今日开拨,卫刑也在其中,孟雨颜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是刚送完卫刑过来?”
对于卫刑出征的事,孟雨颜十分不满,但她一个深宅妇人,连自己的丈夫都留不住,又谈何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
安若澜并未隐瞒,笑着颔首。
晋王皱了皱眉,但他没有都没有说。他也曾是个军人,知道作为男人,作为将士的职责,所以他能立即卫刑的决定,尽管不满。
所幸安若澜神色间虽有不舍,却并无怨恨悲痛,晋王与孟雨颜心里才好过一些。
卫国公夫人也过来与晋王夫妇打招呼,祝晋王一路平安。反正现在的卫国府与晋王府在世人眼中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也无需避讳许多。
只是安若澜扫了一眼,发现除了一些官员,竟没有其他人来给晋王送行,就连文信侯府跟孟国府也没有来人,这让她不觉心底戚戚然。
晋王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如今是特殊时期,越少人卷进来越好。”
安若澜理解地点点头。
晋王一派跟中立一派在朝中的处境愈发危险,许多晋王一派的官员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被革职查办,中立的几棵大树也被暗示告老还乡,越来越多的人改投恭王麾下,如今朝堂上彻底成了恭王的一言堂,若是不想被连累,确实要与晋王府跟卫国府拉开距离。
这不是人情淡薄,而是情势所逼。
有外人在,尽管晋王有许多话想跟安若澜说,但却不得不憋在肚子里。深深望了女儿一眼,他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上了马车离开。
再次目送亲人远去,安若澜心里再次涌起伤感。她也再次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尽管重来一次,很多事她依旧无力改变。
与孟雨颜母子三人互相安慰几句,卫国公夫人带着安若澜回到卫国府,将闹腾的卫韶给放出来。
一家人里,卫韶是最反对卫刑去边境的,她甚至吵着要代替兄长出征,不得已,卫国公夫人只好把她关在房间里,连送行都不敢让她去,就怕她真的跟着大军去西边边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