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翎还是宋翎,短短三天,他的面貌自然不曾变化,只是。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宋稚觉察出了,却分辨不出。
“哥哥,事情可查清了吗?”宋稚的丝帕被兄长捏成一团胡乱的擦了擦嘴,她倒是不在意,只是菱角看着丝帕上的兰花花瓣染上了油渍,颇为心疼的撇了撇嘴,宋稚朝菱角点了点头,菱角便顺从的出去了。
“再怎么细腻终究会有疏漏,查了一些人出来,都交给皇上了。至于怎么处置,就不是我和憬余能管的了。”宋翎似乎不是很想提这件事,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宋稚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来,“皇上难道还打算纵容?这也太奇怪了。”
“皇上虽有过不少皇子,但是早夭的早夭,病故的病故,殉国的殉国,顽劣的顽劣,年幼的年幼。只有八皇子和十二皇子还算勉强能上的了台面,八皇子又新得了一个儿子,虽说是庶子,但也是皇上目前唯一一个皇孙。如何能动他们?哼,他岂会让国本不稳?江山落入旁人之手?”宋翎过去这几个时辰里刑讯逼供不断,手上沾了不少血气,正是情绪暴躁的时候,说话口气便冲了些。
他见宋稚怔怔的,才觉出几分失态,“稚儿对不住,哥哥心里有些堵。”
“为人手中兵器,总是无可奈何。”宋稚回过了神,拍了拍宋翎的手背,了然道。
宋翎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低落的说:“三天前,那个引白蚁在底柱中筑巢的匠人是被范斐之手下的人收买,我找到他家的时候,得的银两还分毫未动。他们全家都被杀了,从老妇到稚子。”
他顿了顿,看向宋稚,嘴角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冷笑来,“皇上授意,我动的手。”
宋稚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兄长。
“憬余幼时也不是这样冷淡的性子,”宋翎忽然说起旁的来,“他手上沾血的时候可比我要早的多,我若是他,性子大概也会变成这般。”
沈白焰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宋稚眼前闪了一闪,她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宋翎道:“山猫的事情倒像是个意外,鱼肉羹是十七皇子常吃的,宫中不说人人知道,却也不是秘密。至于猞猁,的确是有人豢养的,也被周决挖了出来,可他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不过百密一疏,院子里还有一个藏在水缸里的邻家男童,据他描述,杀手就是八皇子身边的人,这人现在在皇上手里,咱们是无权过问了。”
“那男童可安在?”宋稚悬着一颗心,问。“他毕竟无辜。”
“我不知道。”宋翎略带迷茫的说,“是憬余动的手。”他的眼神虚虚实实,雾气蒙蒙,像是在想远方某处未曾见过的风景。
……
卫三儿打小陪着顺安帝一起长大,如今年岁渐大,平日里多是陪着顺安帝说说话,这活看着清闲,费点唾沫星子罢了,可实际上却是给老虎顺毛,凶险万分。
每一月,卫三儿有两日可以出宫在自己置办的宅子里住上一晚,喝喝酒,看看歌姬舞伎卖弄风骚,他献上了自己大半辈子和祖宗香火,才得了这么一点儿好处,卫三儿真叫一个不甘心啊!
“想不到皇上误打误撞,倒是给您挑了个极特别的姑娘。”卫三儿摸着满满一斛的金豆子,心满意足的说。
他将金豆子一颗颗抿在嘴里,用舌尖一一舔过,像含着糖豆一般。
“咳!”这画面着实令人恶心,苏峥警告的咳了一声。
沈白焰把玩着手上的一把薄匕首,连点余光也没分给卫三儿。
卫三儿也不恼,他笑得脸上五官挤在一处,瞧都瞧不见了,只余下满脸的皱纹,“八皇子在皇上跟前喊冤,说若是自己做下的,怎么会谁都没死,只失了一个侧妃?他居然还替十二皇子说了话,老奴是瞧不懂喽。”
“嘉妃受惊,所以又得了皇上许多宠爱,赏赐不断,日日宣召。”他见沈白焰的次数多了,不用沈白焰问就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
卫三儿继续道:“只是皇上觉得十七皇子渐渐大了,留下嘉妃宫中不合规矩。前儿去见了太皇太后,十公主不日就要过门,太皇太后膝下孤寂,想把皇子挪到太皇太后宫里。”
‘原来如此。’沈白焰不动声色的将匕首收回袖中,心道,‘冬猎之局凌乱不堪,破绽百出,不为索命,只为让老皇帝疑心。越是把真相摆在老皇帝眼前,他越是不信,以他的性子,会疑心嘉妃为了栽赃给八皇子及十二皇子,只为给沈泽铺路。说不定,还会因为菱角出手救了沈泽而疑心到稚儿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