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妹妹说的没错。宋刃虽说近年来在西境颇受重用,但到底年少,而且宋将军又不止他这一个儿子,宋翎身手不凡又一表人才且背靠丞相府,待他长成,还不知这局面会如何呢!?宋刃人品已然败坏,咱们何必把妹妹搭进去?”张沁兰一边说一边在张硕胸口轻拍,帮他顺气。
“那你说该当如何?张府与宋府结亲一事,满京城都知道了!现下若是退亲,沁儿!你让爹爹这张老脸往那里搁?!”张硕越说越气,只觉得胸口郁结难舒。
张沁兰柔声道,“自不必退亲,换个新娘就是了。”
闻言,张欣兰停下了抽泣,饱含希望的看向姐姐。
张硕瞧着张沁兰,肃了神色,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冷哼道:“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亏你想得出来。”
许氏右手攥成一个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一点疼。
张沁兰不惊不慌的跪了下来,道:“爹爹莫生气,且听我说。您只有妹妹这一个未嫁的嫡女,不该好好筹谋吗?当初您把妹妹许给宋家,虽说有您的考量,但我却觉着这门亲事值得斟酌。您手握军需重权,哪位将军不眼巴巴的望着您?实在是不好与某位将军太过亲近,若是嫁过去一个庶女也就罢了,可若是嫡女,这可就实打实在绑在一块了。您以后随便做点什么事儿,说不准都会被人参上一本,说您假公济私。”
张欣兰睇了张硕一眼,只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心里一喜。
“宋将军深得皇上信赖,的确是值得拉拢的。宋刃这事捏在咱们手里,宋家已经是理亏了,我们肯跟他们结亲,替他们掩盖此事,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如果咱们说以庶换嫡,宋家不会不答应的。”张沁兰说完,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原地。
许氏嫁给张硕二十几年了,知道他现在是要个台阶下,便做出一副凄婉之态,走到张硕面前道:“老爷,沁儿前些日子刚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您别让她跪着了。”
张硕是有些气糊涂了,竟然把这事儿也给忘了,连忙去扶张沁兰,“你有了身子!怎么说跪就跪!”
“沁儿方才惹爹爹不开心了,跪一跪又何妨?”张沁兰露出些小儿女的神态,又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爹爹都是为了我们好,只是这宋刃城府颇深,一时间没看出来罢了。夫君性子就极好,我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婆母赏了两个丫鬟给他,他连碰也没碰,说是怕我心里难受。”
其实,张沁兰方才的一席话已经说服了张硕,他又睇了还瘫软在地上的张欣兰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对许氏道:“罢了,这事由你来做主吧。”
……
‘砰!’一个紫玉的花樽朝宋刃砸去,他却反应极快的偏了偏头,花樽砸在了门框上。
“你还有脸躲?”宋令双目猩红睚眦欲裂,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俏歌,对方忍不住轻轻一颤。“知道是谁把这个女人送过来的吗?是张家!张太尉亲自把这个女人带过来!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这么丢脸过!”
宋刃跪在地上,久不出声,仿佛化作了一樽石雕。
“你在家中又不是没有通房,你在西境许你手下的士兵私养营妓,我也并非毫不知情,可你为何要这个女人?你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宋刃看向瘫软在地的俏歌,他这辈子就三个女人,柳氏那一晚甚至没什么印象,宋刃为何看上自己的乳娘,宋令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是我做错了。”宋刃忽然开口道,他的声音如同一把匕首,短促尖利。“只是俏歌腹中是我亲生子,还望父亲对他们母子手下留情。”
宋刃干脆利落的道歉,反倒使宋令措手不及,他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子。每次面对宋刃的时候,宋令总觉得十分陌生,宋刃仿佛戴上了一个面具,把真实的自己掩藏在背后。
在西境他们各自分管一支军队,见面的次数比在京中还要少。在他身上,宋令看不到一点自己的影子,不像若晖,从相貌到性子都与自己如出一辙。
“难不成你还要纳了这个女人?这样的身世,你让这个孩子怎么活?!”
俏歌压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秋容会是这个孩子的生母,至于她,就继续做奶娘吧。”秋容是宋刃的一个通房。
这句话的每一字,就像一根尖刺一样扎进俏歌的腹中,腹部疼痛难忍,她觉得身下一湿,忍不住开始尖叫起来,宋稚轻快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她耳边响起。
“说不准哪天,你还得仰仗我活命呢。”